那風給我凍的,我得洗澡。那軍說笑著走近,就要買票。
蘇青笑,行啊,一會兒上休息室給你們服務。
那太榮幸了不是。郝攸美說著便要從塑料籃子里取出儲物柜手牌。
莊綾說:還是去吃點兒東西吧?
他們走到門邊討論起來。蘇南同蘇青對視一眼,姊妹特有的默契無需言明。
蘇青小聲說:畢竟這么老了,和外邊的沒法比。
大可不必來啊。蘇南環顧四周,老才好,才有時間的質感。
艾秀英從廚房出來,熱絡地邀請大家泡澡,阿姨請客!
長輩發話了,卻之不恭。一行人領了手牌進了門。
那軍他們先出來,圍在休息室嘮嗑。休息室有池子間那么大,只一臺老電視機,播放體育節目,兩三老叔在看。
莊綾搓了澡,遲來,整個人像煨熟的薏米,軟爛香甜。從身旁經過時,蘇青察覺到不同凡響的氣息。
莊綾略帶驚訝地說:這兒的豆腐和奶居然是新鮮的
老搓澡人懂,上了按摩床一口咬定醋搓或紅酒搓,總之是包含在基礎套票里的。如果有一點心軟,接受了搓澡師傅的推薦,搓了澡,再來個奶浴,加一個生姜按頭。十五塊錢門票,再加一百六十八。
貴是貴了點,但老澡堂實在,豆腐用的是新鮮豆腐,還有貨真價實的袋裝牛奶。
何況對莊綾來說,這只是常規洗浴中心的一張門票錢。
那軍問:叫冬子一起去夜市,喝點兒?
郝攸美抬手:我戒酒了。
那軍乜斜一眼,元旦那幾天你瘋成啥樣了你自己說,在綾子家,吐得桌子地板一地都是,我們給你收拾一晚上,抬你進浴缸洗澡你記得不?
莊綾一唱一和,那之后你就說要戒酒了。你還發了朋友圈呢,后來還不是在喝。
郝攸美別扭地說:哎呀,至少我酒品好,喝蒙了睡大覺,不像綾子。
小青,冬子來么?莊綾回到話題。
大家默認了夫妻間互通有無。目光聚焦過來,蘇青已然走開,和老叔搭話,收拾他們的空啤酒瓶與一地花生碎。
沒事,我來。莊綾翻開折疊屏手機,撥號兩次無果,蹙眉而笑,應該開了免打擾。
蘇青走出休息室,在袖套上擦了擦手,從褲兜掏出手機。
撥出電話并非忙音,那邊很快接通。蘇青有點意外,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只有呼吸聲交織。
夜色太沉,遠遠望去門窗玻璃指甲縫那么大點兒,空氣太悶,泛著干啤的余味。蘇青帶了點抱怨,還在睡啊?
洗衣服。孟敘冬用肩膀夾著手機,擦干手才換了左耳接聽。
蘇青一頓,若無其事地說:沒看微信?
看了。孟敘冬似乎在笑,老婆沒發話我哪兒敢出門。
043 我他媽早完了
043
孟敘冬請大伙兒喝酒,由頭有很多。蘇青覺得主要是這幫人來澡堂送溫暖了,他還人情。
蘇青換了外套,上了莊綾的白色寶馬 4。其余的人在那軍車上,改裝越野,車載音響震天響。
音樂縈繞著,反而顯得寶馬里很安靜。后視鏡上掛了飾品與香膏,始終在余光里晃蕩。
莊綾出聲:聽說那天冬子撞車了,頭上還縫了針,什么情況啊?
既然孟敘冬沒有解釋,蘇青也沒有立場透露什么,只說:出了點意外。
真是的,怎么這樣不小心。莊綾自顧自說,你很擔心吧。
人活著就行。蘇青笑。
莊綾側目看了蘇青一眼,不知這話是玩笑還是什么。
烤串屋店門不打眼,旁邊是一家氣派的海鮮大排檔,門口的紅色塑料椅坐滿了人,夜市氣氛正濃。
莊綾同老板寒暄了一番,轉頭將菜籃子遞給蘇青,喜歡吃什么就拿,他家的菜都新鮮。
蘇青沒什么食欲,可也不想掃興。
煙從炭火架子上升起來,蘇青和大伙兒坐在雨棚下,聽他們聊爛梗。
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皮靴踏在地上,孟敘冬勾身出來。
霓虹映在他身上,十分打眼。大伙兒叫囂著他冬子哥耍大牌,終于肯來了。
蘇青卡在轉角,緊挨的空位是綾子的。他們讓女孩坐狹窄的地方。
孟敘冬直接坐在了空位上,手搭在扶手上,膝蓋自然向外,一下離蘇青很近。他身上散發著香波的清新氣味,整個人也顯得干凈。
你忙啥呢這兩天?那軍問。
還能忙啥,顧家唄。孟敘冬面上說笑,手越過鄰座的扶手,摸到蘇青的手。
蘇青收手,不動聲色地往椅子里縮。
大伙兒在笑,只是因為顧家這個詞是對一個男人的最大煲獎。
一來掙錢回家,一來能將居所打理得緊緊有條,再來不花天酒地亂搞。
蘇青覺得他們的笑很沒道理,也惹人煩躁。像是表明了孟敘冬結婚以前作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