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這話帶些微鼻音,很嗲。
他寬厚的手撫摸她頭發,像是在念童話,還有啊,只和你做愛。
臉陣陣發燙,額頭昏沉,蘇青怨懟,我肚子痛啊
那就不要說話了。他清淺的氣息在她額邊流連,然后只余下溫熱的懷抱。
早晨醒來枕邊無人,蘇青摸找手機,看見床頭柜擺著嶄新的黑色保溫杯和一盒止痛片。
微弱的陽光透過紗簾,映照蘇青唇角的弧線。她眨巴亮晶晶的烏黑眼眸,撥出孟敘冬的電話。
沒有接聽,房間的門卻從外打開了。
孟敘冬托著一堆打包盒進來,裝有酒店豐富的自助早餐,還有兩塊迷你草莓酥皮塔。
她只是笑,他也沒說什么,將食盒放在床頭柜上,一一打開蓋子。
她率先拿起那塊草莓酥皮塔,咬了一口,我不痛了。
可以逛商場了?
才不是這個意思。她抬眸睇他,察覺他藏起來的戲謔。
慢慢吃完早餐,蘇青拍了拍手,起床去梳洗。出來的時候孟敘冬正坐在床沿,手里捏著一封紅包,還有一張存折。
026 幼稚的十二歲,月亮也發燒變藍
026
存折里的錢是這些年干工程掙的,奶奶當老婆本幫他收著,見過他老婆才肯拿出來。
其實這些年生日,老孟想送他房子車子,或者還有幾塊腕表,他都沒要。如果告訴他老婆,她估計會咬他耳朵,違心地說,沒關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他老婆有點毛病,愛錢要裝作愛詩,愛男人有錢的家庭也要裝作愛男人念詩的嗓音。那年她哭著傾訴那無疾而終的初戀,喋喋不休令人煩躁,他不得不堵住了她嘴巴。
如果回到那一刻,他或許不會那樣做。可惜那時他年輕的自尊心碎得稀巴爛,除了操她,還想操這個世界。
他從那之后開始掙錢,瘋了一樣掙錢,對別的沒有興趣。
但那會兒不覺得掙的是老婆本。他沒想過和誰結婚,惟有伏在他肩頭昏昏沉沉叫哥哥的女孩。
幼稚的十二歲,月亮也發燒變藍。
哥哥,好冷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說,有我在,不會。
孟敘冬把存折疊在紅包上,一并遞給妻子,奶奶給你的紅包。
蘇青翻開存折瞄了一眼,暗自驚心,是你的吧?
孟敘冬蹙眉,一時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蘇青只好小聲說:是你的錢,不是奶奶的,對吧?
不是奶奶的,也不是別人的。孟敘冬抬眸想了下,這兩年掙得多一點。
稍微算一下便知,二十歲入行,也才干八年,頭幾年做學徒,能有普通工人的日薪算不錯了;現在做水電工長帶一批人,如他所言掙得多些,算一年二十到二十五。他能攢下這筆錢可以說是省吃儉用,十分不易。
盡管對銀行來說不算多,但縣城銀行的客戶經理還是會抓住這種級別的客戶。他應該交給客戶經理理財,而不是她。
蘇青覺得自己像流浪貓,沒見過堆積如山的貓糧,在得到這樣的允諾時,會懷疑是最后的晚餐。
給我干什么?
不都老婆管錢么。他語氣輕松。
密碼多少?
孟敘冬說了密碼,一個奇怪的數字組合,如果視作日期,是輪機廠倒閉那一年的圣誕節。
蘇青玩笑,竟然不是結婚紀念日。
你可以改。
不用,我收著就好。
一個女人成為妻子,無可避免會讓渡部分權利。她從沒過問他究竟有多少家底,并非執著于此,只不過是不想改變自身欲望的閾值。
出于貧窮,她對遠方的生活感到失望。如果有了可支配的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會產生新的幻想。
等一下。蘇青忽然說,今天不會刷這張卡吧。
孟敘冬扯了下唇角,我手機里還有點錢。
好有錢啊。蘇青輕飄飄落了一句。
他們開車到市里的港資老商場,節日的上午,舉家出行的不少,一眼望去頗熱鬧。
商場立面的國際大牌猶如整齊疊放的多米諾骨牌,奢侈的氣息春風化雨,腐蝕人搖搖欲墜的靈魂。
蘇青沒在意,直奔樓上女裝門店。
導購從里邊迎上來,一看二位的行頭,熱絡話晾在了嘴邊。再看蘇青穿過陳列架,嫻熟挑起貨牌看價格的動作,索性也不跟了。
不像縣城商場,這里的打折活動標貼做得小而美,卡在一枚精致的立夾上。
商場全場滿減,賣得愈多折扣愈大,蘇青默算了一個最合適的價格尺位,朝孟敘冬委婉笑笑。
孟敘冬雙手揣兜,看不見一屋子服裝似的,也不知道視線聚焦在哪兒,語氣冷淡:要買買,趕緊的。
蘇青抬眉:才來,你怎么也是那種。
啥?孟敘冬稍微上前。
那種陪老婆逛街恨不得把自己寄存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