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里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好似迷惑人心的信息素。
蘇青誠懇地說:這些年我媽一個人忙活澡堂,我想多陪陪她。
鐘玫一雙笑眼里藏著審視,親家身體好吧?
背后的孟敘冬嗆聲:那能不好?
鐘玫轉頭瞧了他一眼,淡笑:我知道,嫂子勤勞肯干,就像冬子奶奶,不管我們怎么勸都要在鄉下守著那片果園。以后啊,等她們閑下來了搬來城里,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多好。
客廳傳來任天堂游戲音效,男孩放肆大笑。
小的十二歲,大的二十歲,還在國外念書。在老孟下崗干工程之前,他便有了兩個家庭。
大一的時候蘇青在影展上看了一部電影,晃動的影像讓人眩暈,到影院外透氣,遇見了同樣中場離席的人。
那個人說受夠了這些第六代導演,但她只是透過電影想起了孟家與孟敘冬。天意來臨時從不昭示,事后才覺如是,多年之后她竟參與進這個家庭。
孟家奶奶最拿手的是東北老式燒肉,由于沒有趁手的土灶,無法施展。在蘇青對一桌子大菜連聲稱贊中,奶奶略有點遺憾地說,什么時候去鄉下給他們做。
餐后有阿姨洗碗,蘇青得以避免第一次到對象家應不應該洗碗這類問題。
他們和小孩玩了會兒派對游戲,一起陪奶奶看了一集多年代劇。奶奶困乏了,孟敘冬將人送去了房間。
空氣里有微妙的焦灼,蘇青覺得自己在等待著某種審判。
被人捏住秘密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你無法確定這個人到底是誰。
鐘玫只說了些無關痛癢的體己話,上樓去了。
空蕩的客廳里,蘇青獨自面對電視劇里的家長里短。吊燈映照著高高的墻壁,她余光瞥見樓上走廊若隱若現的身影,看不真切。仿佛置身一個巨大的水族館,只聽見輕微心跳聲敲擊著耳膜。
孟敘冬從奶奶的房間出來,迎面遇上鐘玫。
就在這兒住吧,客房已經收拾好了,免得你們開夜車危險
燈影憧憧,描摹孟敘冬鋒利的輪廓,一幅混不吝模樣,他們堵我也就算了,現在讓奶奶都不安生。你們和干爹的事情什么時候解決?
鐘玫笑笑,帶著幾分母親的憐憫,你干爹這些年起那么多爛尾樓,早該破產了。剩下的錢挪到國外,人回不來,也就是那幫從監獄出來的狗崽子還指望著他,怕什么?
孟敘冬從旁而過,鐘玫回頭看了眼他口袋露出的紅包一角,對孫媳婦真大方啊。
孟敘冬下樓,見蘇青坐在沙發上,頗有些乖巧。
走吧。孟敘冬從阿姨手中接過他們的外套,空出一只手遞給蘇青。
他們一道離開,上了車。夜燈下的別墅建筑宛如水晶球中的景觀,細雪濛濛,有種不合時宜的詩意。
蘇青沒有去看握方向盤的男人,直到聽見他說今晚住酒店。
啊?
商場關門了,明天去。
哦
夜路的光弧帶著她的煩惱嘩嘩飛遠。無論是孟家還是誰在背后調查,她不想去猜了。她掙的干凈錢,不丟人。
025 現在給我機會嗎?
025
難得來市里,蘇青要住好酒店。孟敘冬沒問什么叫好,直接開車來到海灣的老牌星級酒店。
一九九七年開業,設施不算新,但品控與服務至今仍未被超越。
蘇青不是第一次來,孟敘冬顯然也不是,他說小時候來過。她產生不懷好意的猜測,進房間之后想起,他絕不是為女孩挑選酒店的人,更不會向女孩的要求妥協。
當年她抱怨招待所的環境,他說過受不了你可以滾。
為什么帶我來這兒?蘇青慢條斯理脫大衣扣子,覷著從迷你吧臺拿免費礦泉水的人。
孟敘冬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好幾口,看過來,啥?
有時候不知道他是真聽不見還是什么,她懶得重復,將大衣搭在沙發上,進洗手間。
今早便有些預感,看見底褲上淡淡的紅痕,她十分懊惱沒有帶包包。縣城生活是不需要用包的,衣兜塞下鑰匙串與手機足以。
孟敘冬蘇青喚了好幾聲,門邊才傳來低低的回應。
我月經來了。
嗯?
幫我買衛生棉,還有一次性紙褲還有卸妝水!
那邊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他竟然不抱怨她沒有提前準備這些。以前發生這種事,有人總要數落她一句才慢吞吞地幫忙。
酒店位于市中心繁華地帶,不難找到一間同時售賣化妝水的連鎖便利店。等待之際蘇青洗了澡,裹著浴巾坐在浴缸邊沿玩手機。
包頭巾里落下幾縷發絲,水珠滴落鎖骨,漸漸在浴室的暖烘中蒸發。
三分鐘前莊綾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車后備箱裝滿煙花鞭炮,配文:我是整點茶社家綾子,請戰!
往下翻看,原來今年為了打造年味,放松了管控,海灘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