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郝攸美覷眼瞧著蘇青側臉,真結婚了?
蘇青空出一只手摸手機,你要不現在打電話給他。
郝攸美縮了縮脖頸,那不用。結就結了唄,也不通知老同學。
這不第一個告訴你了,榮幸吧?蘇青相中一對印有維尼小熊和朋友小豬的杯子,可惜是玻璃,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搪瓷杯。
上頭兩個大紅囍。
結賬的時候老板打趣:結婚啊,結婚用這個喜慶!祝你們百年好合啊。
蘇青笑瞇瞇:生意興隆嬸兒。
郝美美一路跟著,蘇青看她在手機上十指如飛,故意說你真忙。郝攸美不好意思地笑笑,蘇青說那你忙你的,打發人走了。
誰還不知道郝攸美是在散播消息,估計不到晚上就傳到艾秀英耳朵里了。
蘇青提著大包小包來到招待所,正碰見孟敘冬蹲在門口吸煙。裹上厚外套,背頭散落下來,又一幅流浪漢樣子。
蘇青瞧他一眼,他捻滅煙,上前從她手里接過東西。
送溫暖啊。他哂笑。
蘇青抿了抿唇,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要和你住一起。
孟敘冬盯住她好片刻,提著東西走進大堂,回頭見她還在原地,偏了偏下巴,來啊。
我有點事兒,你先上去。
孟敘冬抿唇,提著東西大步上樓。
蘇青背過身長呼一口氣,拿出手機翻到小武的微信,還是沒回復。不管艾秀英怎么想,小武是小武,必須讓他明白事情結束了。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聽電話,悶沉著沒出聲,蘇青猜想他宿醉才醒,語調放緩了些:小武,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小武的聲音沒有想象中含糊,反而很清醒似的:為什么?昨晚喝了酒我是有點上頭,但也沒做什么不該做的吧。
蘇青想不出更正當的理由,擺出強硬態度:你為什么不能誠實一些?
我不誠實?
你說我還在省一中做老師。
你也知道那是場面話。
蘇青默了默,這很重要?
這不重要那你問我彩禮是什么意思?
在澡堂漫長的生活歲月里蘇青反省出一個很重要的道理,人要少反省,多埋怨別人甚至社會的不公。于是她理所當然地說:那是因為你表露出了兩家正式見面的意愿,在見面之前我有必要問這個問題,畢竟這就是相親的籌碼之一。
你沒有別的要說?
沒有,我也付出了我的時間,花了心思與你相處。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嚴肅到一定要見面道別,就這樣吧。
或許她的言辭熟練得令小武感到后怕,他舌頭竟有些打結:你究竟和多少人好過?
蘇青訝異以至于發笑,你不會以為我還是純情少女吧?
小武沉默,像無聲的指控。蘇青陡然來了火氣,你出去看看,我這種水準的女的追求者都能堵住縣城高速!
聽筒傳來忙音,蘇青眨了下眼睛,感到極度荒謬。她氣呼呼踢空氣,將手機往兜里揣,順勢看見孟敘冬站在門道后。
心口驀地收緊,他們一瞬不瞬地對視著。
不上去?孟敘冬若無其事插兜。
蘇青反倒不自在,沒由來地說:買的東西你看了嗎?
杯子?孟敘冬說著牽唇角,看見了,土拉吧唧。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竟然嫌她土,蘇青沒好氣:反正錢花完了。
孟敘冬有點意外,雖說這錢本來就是給她用的,可也有大幾千,頂多少工人薪水。
水盆杯子無所謂,結實就行,那毛巾得用親膚的吧,洗發香波用差了也不行,沐浴露身體乳洗面奶爽膚水,哦還有我穿的內衣,我也不是沒想著你,也給你買內褲了
名詞跟彈珠似的吐出來,孟敘冬聽得模糊又心煩,隨你,你要不上去,我們就去吃點兒東西。
那錢沒花完,她只是想挑戰他和他夸下的海口。他好像并不在乎她有多能花錢,也或許這才剛開始。蘇青眼眸往上,思索似的,新商場太遠了,大排檔不想吃
不吃拉到。孟敘冬邁步走出院子。
真就散裝夫妻,一點耐心都沒有。蘇青在背后瞪他一眼。等人快要消失不見,舒緩了面部肌肉,跳上去挽他手臂,孟敘冬。
孟敘冬孟敘冬
放假的學生堆在網吧門口,濃厚的煙味之中他們的視線追隨他們的身影。孟敘冬試圖扒拉開蘇青,人都看著。
怎么你還不好意思了。蘇青仰臉笑,松散的睫毛在雪花點綴下剔透晶瑩,有一瞬間看著她感覺不像真實的人。
孟敘冬沒回應,蘇青轉頭朝那些男孩女孩大喊,沒見過人好?
他們詫異,冷漠,還有的笑起來,覺得這女人瘋了。
孟敘冬勾著脖子迎風往前走,步子邁得大,要甩掉什么似的。蘇青緊抱他手臂,不住地笑,撞上他目光斂了笑,叫你不耐煩。
就你挑。孟敘冬輕聲。
我還沒開始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