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很快上來,非常傳統的當地西餐,點的牛排和燴魚都是單人份的,侍者要上到云顥那邊,但被余宸明攔下:“放在我這邊吧。”
在外面吃飯呢,也不好像是平時那樣直接上手喂,所以余宸明先切了塊,然后再給云顥端過去——結果一抬頭,正對上威廉過分震驚、以至于已經開始有點做夢般的飄忽表情。
“克勞德,”他說,“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第70章
在威廉眼里,他朋友的情人是個看上去很小,實際也很小的小孩。
那天在紅毯上他第一眼見余宸明就是這種感覺,要形容的話就是指甲蓋大一點兒的花骨朵,裹著嫩蕊,又青澀又明亮;他認識不少人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哦,洛麗塔,我的欲望之光,生命之火。這要是當下見了,定覺得像是幻夢成真,兩眼珠子都得變成舌頭,恨不得能上下舔一遍。
那天晚宴上,云顥護小孩護得緊,因此面上多了些許多年他未曾見過的新鮮表情。威廉嘖嘖稱奇,他們也交往了十年出頭了,所以他一看就知道那人的表情面具下藏著什么晦暗心思:豈止是護得緊,估計恨不得把人腿腳都折斷,日日夜夜關在自己身邊才好。
而余宸明——簡單相處下來,他覺得小孩很討喜,相處起來很有趣。不過大概就是因為還小,他想——也不外乎他會這么想:年紀差距大,身份差距也大,所以才會被云顥抓在身邊,好像養著逗趣的金絲雀。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平時是這樣相處的:余宸明動作自然地給云顥切菜切牛排,切成一口可以吃下去的大小,放進盤子里,就差沒喂到云顥嘴邊了——哪家金絲雀會反在餐桌上照顧自己的主人?照顧這世界上還有人能照顧云顥?云顥需要被照顧?
“克勞德,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他真心實意地指責。
這整件事里最不可思議的其實是,云顥他居然還心安理得地受著——餐桌對面的男人用叉子叉起盤子里給切好的肉塊放進嘴里,咀嚼后吞咽,不緊不慢地挑眉看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寫著:嫉妒真丑陋。
上帝啊!他才終于意識到,請余宸明吃飯是個很棒的想法,但請兩個人吃飯就是個很愚蠢的選擇了。想曾經他們大學的時候喝酒時曾各自摟著女伴男伴和云顥開玩笑,說我們桌上有一個單身漢,來猜猜是誰?而現在,這桌上確實只有一個單身漢:他自己。
余宸明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解釋了幾句,都是因為信息素失調癥
“這么說,你的病要好了?”威廉把注意力拉回來了一點,有些驚訝地問,“這可是好消息,你怎么沒和我說!”
云顥沒回答,似乎是覺得問題多余,回答也多余。威廉也不在意,追憶道:“他很早有這個毛病了,從來沒跟我說過,還是又一次飯桌上才發現”
這是余宸明最想聽的部分——他立馬一只手摁在云顥的肩膀上,一邊前傾身體,亮晶晶地眼睛盯著威廉:“啊,我想聽、能多講講嗎?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威廉得意洋洋地瞥了云顥一眼,而云顥則有些無奈地看向余宸明;小孩撒嬌似的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就催促威廉講下去。
威廉就講了:十幾年前,他們是在國的大學認識的。他們學校歷史悠久,名聲在外,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富家子弟,從入學的時候就形成各種團體;有團體就要階級、競爭、排外,儼然一個小型的社會縮影,但云顥顯然游離在外,威廉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同期生——直到有一次,威廉所在的一個alpha團體中有個蠢貨不知怎么惹上了云顥,被云顥揍了一頓。
“我早覺得有人該揍他一頓了,”威廉瞇起眼睛回憶往昔,“只可惜那人的母親當年正好在在野黨的內閣里,沒人動他,除了c。”
小情人就在旁邊呢,威廉自然還是給他朋友留了面子,沒說當年所謂的揍一頓,是直接進了醫院。緣由也很簡單,因為那人和云顥在圖書館有了口角,辱罵他是不知哪里來的窮小子,被愚蠢的保安放進來以為能在圖書館挑幾本書看,怕是一句話都讀不順。
然后?然后云顥差點被開除,還被拘留了,還是威廉去把他保了出來。因為威廉覺得很有意思——他做什么事最先看的都是是否有趣:他查了一下這個看似在學校里幾乎隱形的學生,智商高,基因測定s,且幾乎是滿分地通過了學院的測試,但因為有些在母國的案底,家里花了一大筆錢打通了關系,把他送進來,然后就不再管他了,現在獨自一人生活。
十七歲的少年,幾乎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獨自一人在異國生活。當時的威廉很難想象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卻沒想到在自己一時興起出手幫人,日后卻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兩年后,威廉還沒畢業,他自己家里出了事,本來家里給他安排好了外出躲一陣風頭的方法,不想卻被出賣了;他被家里認識多年的司機綁起來塞進后車廂,開往不知名的地方。中途司機停在一條暗巷買午餐,而他在黑暗中絕望地撞擊車蓋的時候,有人打開了后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