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兵部尚書天天遲到,連帶著整個朝堂遲到的人明顯增多。
今日大雪堵路,這兵部尚書怎么還一反常態早到了呢?
不待眾人多想,眼前已然到了勤政殿,眾人便止住了話題。
一腳邁入,眾人只覺今日的勤政殿分外安靜,往常陛下不來,眾臣等待的時候,多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些什么,今日怎么無人交談?
眾人心中疑惑,抬眼一望,只見龍椅上坐著一位身姿端正,頭戴冕旒,身著玄色龍袍的人影……
反應快的腿一軟直接跪下了,反應慢的直接傻在了原地。
還有壓根就不相信陛下會早來,眼神不好,腦子也不太好的,對著上方喝道:“誰人如此大膽敢高坐于御臺之上!”
這聲一出,原本就靜默無聲的氣氛瞬間凝滯到了冰點,整個勤政殿幽寒死寂,猶如夜半的墳場。
跪在旁邊的刑部侍郎抬眼一瞄,發現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刑部的老尚書。
刑部侍郎悄悄出手,拽了拽老尚書的衣服下擺,低聲提醒道:“大人,陛下……”
“什么……陛下!”刑部尚書眼睛都瞪圓了,被風雪凍麻木的大腦也被當頭一棒敲醒了。
撲通一聲,刑部尚書也跪下了……
就在這時,后面又有聲音傳來:“咦……今天怎么這么安靜……”
緊接著,一陣詭異的死寂過后,又是撲通撲通的下跪聲……
人來一波,跪一波,不得不說,大家都算著時間呢,最晚到的人,也沒有晚過半個時辰……
等所有人都到齊后,從上往下看去,整個勤政殿內,竟然跪倒了一大片。
還站著的,只剩下了梁太傅、淮國公等少數幾位。
江存度高坐于御臺之上,面對如此情景,他的臉上毫無波瀾,只淡淡說了一句:“開始吧。”
食樂手中拿著剛剛記錄的名單,聽到陛下發話,他走到御臺邊緣,面向百官,按照紙上的記錄,逐一念誦道:
“戶部錢郎中,遲半刻,依律當罰俸一月。”
“兵部馮侍郎,遲一刻,依律當罰俸一月,杖責一十。”
“大理寺唐寺丞,遲一刻,依律當罰俸兩月,杖責一十。”
……
“吏部齊郎中,遲兩刻,依律當罰俸兩月,杖責二十。”
“刑部許郎中,遲兩刻,依律當罰俸兩月,杖責二十。”
……
隨著一個接一個的名字和處罰被念出來,大雪寒冬跪于殿中的人,額頭上竟都冒出了冷汗。
“都察院右都御史,遲三刻,依律當罰俸三月,杖責三十。”
“吏部趙侍郎,遲三刻,依律……”
由于名單過長,食樂念了好一會兒,才念完。
最后一人的名字與處罰宣讀完畢后,食樂頓了一下,又道:“依律,三品以上無故遲到者,杖責加十。”
隨著食樂最后一個字落下,跪地的官員臉色已經灰白一片,他們心中同時回響著一句話——完了,徹底完了!
罰俸祿還好說,被當眾杖責,先不說他們的身板能不能承受住,只說這么來一次,他們日后哪還有臉在朝為官啊……
先皇勵精圖治,勤于政事,因此對官員的要求也很嚴格,為免身居高位的官員懈怠,特別制定了嚴律加以約束。
先前,江存度自己日日遲到,對官員也很寬容,只罰當日俸祿。
今日,江存度要撼動從古至今延續下來的點卯制度,他直接搬出了先皇定下的規矩。
江存度看著下方跪倒的官員們,徐徐開口說道:“先皇勤政二十余載,從未有一日懈怠,朝中諸卿奉令承教,也多夙夜在公者。”
說到這里,江存度語氣一轉,突然變得痛心疾首起來:“然,朕臨朝不過一載,朝中竟然發生今日這般群臣集體遲到的駭人聽聞之事!”
群臣:“……”
事到如今,朝臣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們這是被陛下坑了啊!
陛下先是帶頭遲到,后又輕罰其他遲到者,放縱遲到行為,等他們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陛下卻突然收網,把他們全部一網打盡了……
陛下這是完全不講武德啊!
群臣不住在心中哀嘆,對陛下的怨念都要化為實質了。
所有的遲到官員中,只有一人的怨念是對著兵部尚書的,這人便是新上任的吏部郎中齊銘。
齊銘哀怨地瞄向前方,看著少數站立的幾人,兵部尚書就在其中。
今早他爹一反常態早早出門,出門前還特意告訴他不用急,說遲了陛下也不會怪罪。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齊銘只聽說過坑爹的,今日他卻親身體會了什么叫被爹坑……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兒子的怨念,兵部尚書突然站了出來:“陛下,臣有本要奏。”
“講。”江存度道。
“陛下,群臣今日遲到,想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