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有些跟不上陛下的思路,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回道:“回稟陛下,還未有差事?!?
之前江存度要往北疆派監軍,原本指定的就是齊尚書家中的次子齊銘,可是半路被齊銳頂替了,所以齊銘至今還賦閑在家。
“既如此,讓他進吏部歷練吧。”江存度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兵部尚書下意識詢問道。
江存度看向兵部尚書,只道:“吏部的人員該調動一下了。”
聽到這句,再聯系今日早朝發生的事情,兵部尚書首先想到的是,陛下要動吏部侍郎了。
今日早朝,三名官員陳奏后宮之事,吏部侍郎明明是最后站出來的,可陛下卻偏偏指派了吏部侍郎負責三千佳麗之事,現在看來,陛下應是早有謀劃。
如此也能解釋,陛下得知百官陽奉陰違,為何還能如此淡定了,因為陛下根本就沒想要這三千佳麗,這三千佳麗就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懲戒官員的由頭……
這個差事落到誰頭上,誰就要倒霉……
原本選秀之事是百官提出來的,可陛下一句話直接上升到了三千佳麗,轉瞬之間反客為主,并以此事來挾制百官,如此手段讓兵部尚書嘆服不已。
陛下雖然年輕,可才智心計卻遠勝常人,某些官員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這里,兵部尚書又產生了新的疑惑,這吏部侍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淮國公的得力副手。
淮國公不僅是當朝國公,還身兼吏部尚書之職,除此之外,六部中的工部尚書是淮國公提拔的門生,對淮國公很是忠心,可以說吏部和工部,都在淮國公的掌控之中。
尤其是吏部,掌管著官員的任免、考核等事,穩居六部之首,而淮國公作為吏部尚書,為人又謙和有禮,朝中有多半的官員都和淮國公私交不錯。
淮國公一派在朝中可謂是樹大根深、枝繁葉茂,而淮國公本人的威望,也絲毫不弱于當朝大儒梁太傅。
之前的和親之事,淮國公獻女為陛下解憂,兵部尚書還以為淮國公也暗中投靠了陛下,他原本還有結交之意,現在看來,事實好像遠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兵部尚書看不清陛下的真實意圖是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站隊,不管在什么時候,跟著陛下總是會有肉吃的。
就比如這次,陛下暗示他讓家中次子提前進吏部歷練,那么日后吏部侍郎如果下臺,接替的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思及此,兵部尚書開口向陛下表忠心道:“陛下英明神武,才智無雙,臣對陛下的敬仰,就如有那滔滔大河,延綿不絕??!”
說到這里,兵部尚書的生姜手帕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再開口時,兵部尚書已然熱淚盈眶:“大堇有陛下,是臣之幸,也是朝中百官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江存度:“……”
江存度盯著兵部尚書手中那條散發著生姜氣味的手帕,他道:“齊尚書要是沒有其它事,就退下吧?!?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兵部尚書的表演可謂是收放自如,帕子一收,眼淚就止住了。
兵部尚書離開后,江存度抬手按了按眉心。
淮國公是男主鎮安王的對手,他一點也不想增加自己的工作負擔,可如果有礙眼的枝杈伸到他眼前,他不介意順手修剪掉。
江存度飲了一杯茶提神,正當他準備繼續批閱奏折的時候,食樂又進來通傳說明空公主江泠姝求見。
江泠姝此次前來,是想求一個恩典,和親的日子要到了,江泠姝想出宮去送行。
不管沈拾之和親是出于何種目的,都是幫了她,所以江泠姝想要親自去送行。
對此,江存度覺得并無不可,他讓禁軍統領梁青墨帶著幾名禁軍隨行保護,便準了江泠姝出宮的請求。
嘉正元年,冬月初一,宜嫁娶。
和親隊伍從大堇京城出發,行至京郊長亭整頓隊伍,一輛由禁軍護送的馬車遠遠駛來,停在了和親隊伍前。
一個戴著帷帽的輕倩身影從馬車上下來,身后跟著一名拿著傘的侍女,主仆二人來到和親公主所在的車馬前。
梁青墨跟在后面,拿出禁軍腰牌,遣退閑雜人等后,他自己也帶著手下,退到了數步之外。
車馬上,紅色喜轎的轎簾被掀開,里面是熟悉的紅色身影,只是與前兩次相見相比,今次紅衣身影頭上多了一塊紅色喜帕。
江泠姝頭上戴的是白色帷帽,兩人雖隔著兩層相見,交談的語氣,卻比之前多了幾分熟稔。
“我聽說北地多風雪,這把傘贈予沈世子,望沈世子此行順利,無風雪侵擾。”江泠姝從云藜手中接過傘,遞給轎子里的紅衣身影。
沈拾之伸手接過:“如此便多謝公主了?!?
“沈世子不必言謝?!苯鲦蚓┙贾獾幕囊埃溃吧蚴雷恿钗颐馊チ麟x之苦,豈是這一傘能報還的?”
沈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