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的氣氛凝滯,江存度突然有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來工作的,而是來還債的,上輩子,不,應該是上上輩子,他一定欠了不少債,否則系統為什么偏偏綁定了他,讓他接連兩世都如此勞心勞力。
江存度不開口,下面兩人也不會主動說話,沉默持續蔓延著……
小皇子一開始還能端坐著,很快便有些坐不住了,垂在凳子前的兩條小短腿,開始不自覺晃動了起來。
還沒晃蕩兩下,小皇子似是意識到了這是哪里,又立刻停下了動作,眼睛怯怯地向上瞄。
江存度把小皇子的動作看在眼中,終于讓他在腦中找到了一個能用的詞匯:“去玩吧。”
聽到可以去玩,小皇子立刻從凳子上跳下,眼中閃著明亮的光:“我可以出去玩了嗎?”
江存度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他道:“嗯,去玩吧?!?
“多謝父皇!”小皇子立刻謝恩,轉身向外,然而還沒走出兩步,又停下了。
小皇子回身,望向江存度,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句:“父皇,你是個好人!”
江存度愣了一下,再回神,小皇子已經腳步輕快地跑了出去。
看著小皇子離開的背影,食樂不禁紅了眼眶,終于有人理解陛下了……
江存度瞥見食樂抹眼睛,出聲詢問:“怎么了?”
“奴才就是覺得高興了。”食樂說道。
等情緒緩和下來,食樂回想小皇子機靈活潑的樣子,覺得小皇子如此聰慧,一定很喜歡讀書。
如此想著,食樂出言提醒道:“陛下,兩位殿下的衣食起居,奴才都依陛下的意思安排好了,只剩下兩位殿下的學業,還需陛下親自安排。”
聽了食樂的話,江存度抬手扶住了額頭。
江存度突然發現,工作就是一個永遠也做不完,而且還會自行繁衍增殖的反人類存在!
江存度盯著御案上堆積的奏折,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生出頭疾了。
思及此,江存度抬眼望向了北方,他是不是應該催一下進度,給身為主角的鎮安王一點來自反派的壓力了?
……
此時的北疆,已經收到了來自朝廷的休戰和親圣旨。
早在這之前,和親的消息就已經傳了過來,如今看到圣旨,眾人并沒有多少意外。
只是齊銳曾傳過陛下主戰的口諭,兩相矛盾之下,眾人一時拿不準陛下的真實意思。
鎮安王謝行玨和一眾將領,聚在營房內商討此事,意見產生了一些分歧。
有人受齊銳影響,覺得陛下的意思是主戰,有人則覺得齊銳不靠譜,朝廷就是要休戰和親。
“這圣旨都下來了,和親還能作假不成!”絡腮胡子楊副將忍不住質疑道。
“這或許就是陛下的將計就計?!币幻砼彘L槍的將領說道。
“再怎么將計就計,也得給王爺一條暗旨吧?!鳖~角有一道長疤的將領反駁道,“如今只有這一道明旨,讓王爺如何行事?”
“暗旨不就是那小齊監軍傳的口諭?”長槍將領說道。
“口諭能作數嗎?”長疤將領質疑道,“王爺如果按照口諭行事,事后陛下不承認,追究王爺的責任怎么辦?”
這句話出口,眾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王爺,可還記得之前那封認罪書?”軍師陸尋山突然開口道。
“如果陛下當初意在敲打,那么如今沒有暗旨,恐怕是陛下對軍中有所不信任?!?
陸尋山話說得委婉,謝行玨卻聽出了弦外之音。
陛下恐怕不只是對他有所猜忌和不信任,眼下休戰和親的明旨,和齊銳傳的口諭,或許是一個引誘他犯錯誤的圈套。
除了將計就計,陛下或許還想要一石二鳥,順便收回他手中的兵權。
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謝行玨皺眉想著對策,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來報:“將軍,不好了!”
來人進門后,先停下喘氣,楊副將見此,忍不住出聲催促:“怎么了,快說!”
“齊…齊監軍說他不信和親之事,騎著馬出了城,向草原那邊去了!”
聽聞這個消息,眾人不禁一愣。
“誰給他開的城門?”陸尋山開口追問。
“這……”前來匯報的將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齊銳雖是朝廷派來的監軍,可自從來了北疆,他從來沒擺過架子,不但和邊軍一起住在營房內,還時不時招呼大家一起去喝酒吃肉,幾次下來,便和軍中將士混熟了。
見將士吞吞吐吐,謝行玨又問:“齊監軍幾時出的城?”
追責的事情可以稍后處理,眼下當務之急是把人追回來。
“大概有一炷香時間了?!?
出去這么久,想要追上恐怕有些困難,但也不能就這么放任。
“派人去追,一定要把人找到!”謝行玨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