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梁太傅的奏折放到一邊,江存度放下筆,他覺得百官差不多適應了,他的頭疾或許可以更進一步了。
江存度正思考著進度問題,外殿的食樂突然進來通傳,太醫院的院使李佑德求見。
江存度疑惑,他沒宣太醫,這李院使怎么突然過來了?
江存度的視線轉到眼前勸他按時早朝的奏折上……
難道是前朝的官員買通了李院使,想要揭穿他頭疾之事?
這幾日,李佑德過得很不好,宮里都在傳陛下被鸚哥氣病了,當初陛下讓他診脈的時候,也說自己有病。
陛下或許會裝病,可那鸚哥之事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九五之尊的帝王撞見這種事情,就算沒有急火攻心,也不可能毫無波瀾,乃至心平氣和吧?
可那日,他李佑德就把出了這種脈象……
李佑德可以為了活命說假話,可醫術是他的畢生信仰,他無法接受自己的信仰被動搖。
所以在掙扎了幾日之后,李佑德主動來給陛下請平安脈了。
今天就算是死,他李佑德也要弄明白,陛下到底是不是在裝病,又或者是他學藝不精,把脈出了錯!
食樂從內殿出來,傳達陛下召見的口諭,李佑德提著藥箱,視死如歸地邁步進了御書房。
“鎮安興…嘉正衰……鎮安興…嘉正衰……”
清脆的鳥語從旁傳來,李佑德腳下一滑,手中的藥箱都差點被他扔出去……
第7章
“李院使小心。”食樂眼疾手快,扶住了李佑德。
李佑德重新站穩,他盯住那鸚哥,圓睜的雙眼訴說著他的震驚:“食公公,這……這……”
“是陛下的旨意。”食樂開口解釋了一句。
如今的食樂在面對鸚哥的時候,已經能做到淡然處之了,甚至因為相處多了,他還給鸚哥起了一個名字。
食樂看著仍然在多舌的鸚哥,頗為無奈地開口說道:“多舌,莫要多舌了。”
多舌在鳥架上蹦蹦跳跳,歡快地給出了回應:“鎮安興…嘉正衰……鎮安興…嘉正衰……”
李佑德:“……”
李佑德受到的沖擊有點大,他覺得這鸚哥的問題可能不在于多舌……
“李院使,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食樂在旁催促了一句。
然而,李佑德卻一動不動,釘在原地。
此刻的李佑德后悔了,他不想面圣了。
如果說之前,李佑德的心中還有所疑惑,那么見到這只養在御書房的鸚哥,他的疑惑已經全部解開了。
“鎮安興…嘉正衰……鎮安興…嘉正衰……”鸚哥再次口出人言,說話的時候還一直盯著人瞧,看起來頗有靈性。
可李佑德聽了只覺得心驚肉跳。
李佑德不想面圣,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能把這樣一只鸚哥養在御書房的陛下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的把脈結果沒有錯,陛下就是一個心性強大,遇到謀逆,也能面不改色,心如止水的君主。
自古能做到如此的帝王能有幾人?
李佑德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這樣的帝王,心里就忍不住開始打鼓。
鸚哥已經幫李佑德確認,他的醫術并沒有問題,心中的癥結解開后,支撐他的那股勇氣自然也就散了。
如今,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去作死。
“食公公……”李佑德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想尋個理由離開。
然而不等李佑德想出合適的理由,食樂再次出聲催促道:“李院使,陛下還等著呢,咱們快些吧。”
李佑德:“……”
李佑德欲哭無淚,上次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那是迫不得已,這次他主動送上門,可真是自作孽了!
在食樂的多次催促下,李佑德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跟食樂進了御書房內殿。
既然不能走回頭路,李佑德只好拿出先前準備的理由,說是來給陛下請平安脈的。
江存度沒有立刻給出回應,他觀察著李佑德。
幾日不見,這李院使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眼下都出現了烏青。
這般模樣求見,卻只是為了給他請平安脈,怎么看都很反常。
江存度能想到的,便是前朝那些官員出手了。
思及此,江存度的神色冷淡了幾分,他看似隨意地問道:“幾日不見,李院使何以如此憔悴?”
李佑德:“……”
李佑德已經汗流浹背,陛下一開口,就指出了他的問題,果然是不簡單啊。
眼下實話肯定是不能說,但陛下的問題又不能不答……
“臣……臣是心憂陛下才如此的……”李佑德飛快地轉動腦筋,搜刮著腦中能用的詞匯。
“臣……自從給陛下診脈過后,就一直心憂陛下,臣每每想到陛下圣體欠安,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輾轉反側……”李佑德把想到的詞都用上了,最后道,“臣實在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