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早上稍事梳洗便需去正院與女眷們說話寒暄,偶有族中長輩來訪,更需她陪著周全。
程舒儀時常過來,語氣溫和,卻不失條理地教她打理府中事宜。府中賬冊、人手安排、節慶祭禮等雜事繁多,蘇婉忙得團團轉,偶有閑暇,便回耦院整理自己的嫁妝。蘇家陪嫁之物數量眾多,單是確認件數和賬目便耗去了不少時間。
蘇婉每日困乏至極,往往一頭栽入床榻,剛想起母親交代的圓房之事,便已昏昏然睡去。她心中也偶有惴惴,奈何每日事務繁雜,稍一分神便將此事拋至腦后。
蕭允弘卻是另一副光景。他每日清晨便離府而去,身影利落如風,言語卻寥寥。
蘇婉問迎夏,他去往何處,迎夏也不甚知曉。只道“世子自幼便習慣晨練,或許是練武罷了”。蘇婉聽罷未再追問,心中知他忙碌自己的事情。
兩人雖同住一院,晚上蕭允弘回得極遲,常帶著一身寒露與疲憊。蘇婉喚迎夏燒水備浴,自己卻早早歇下了。兩人一床而眠,夜色如水,言語卻稀少,倒像是彼此客套的陌生人。
時間轉瞬來到成婚的第九日,蕭允弘的婚假已滿,當日天剛蒙蒙亮,蘇婉便被丫鬟迎春喚醒,說是世子要回渭南軍營當值。
蕭允弘已換上一身黑底紅紋的絹甲,胸前刻繪飛龍紋飾,腰佩長刀,目光如炬,即刻便要啟程返回渭南軍營。
蘇婉在府門送行,她穿一身月白衫裙,外罩輕紗披帛,眉目間隱有一絲倦意。
蕭允弘見她等在門前,腳步略一頓,目光稍稍柔和。他走上前,微微頷首道:“時候不早,我該走了。”
蘇婉抬頭看他,神色平淡中透出躊躇,終是低聲道:“夫君軍務繁忙,保重身子。”
蕭允弘點頭,卻未多言。他翻身上馬,勒馬回眸看了她一眼,似欲開口,終究只一拱手:“府中諸事辛苦。”
蘇婉垂眸回禮,抬起頭時,他已策馬而去,身影漸隱于晨霧中。她望著那背影消失許久,才慢慢轉身回到院中。
待到回屋,迎春遞上熱茶,蘇婉才緩緩坐下,盯著杯中氤氳的霧氣發了一會兒呆。
她忽然意識到,從成婚至今,這蕭家世子竟似從未真正踏入過她的生活,眼下人已離去,似也未在她心中留下多少漣漪。她輕輕嘆了口氣,抿一口茶,將思緒重新投向了眼下瑣碎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