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才緩緩道:“父親大人如此厚愛女兒,女兒本該感念。但婚姻大事,豈能不問兒女之意便定下?婉兒與白家公子僅數(shù)面之緣,并無情誼,何談相配?”
蘇明諭聞言,眉頭輕輕一皺,卻仍和顏悅色道:“兒女婚嫁,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來講究這些小兒女私情?為父為你擇佳婿,已是深思熟慮,豈容你隨意推辭?”
蘇婉聽了,心頭愈發(fā)不平,平日里雖對父親敬畏有加,此刻卻再難按捺情緒,語氣中已多了幾分激烈:“父親所言,未免太過武斷!女兒尚未曾言愿嫁,父親怎能擅自應(yīng)允?況且,婉兒尚不知白家公子為人如何,如何能談終身相托?”
蘇明諭一聽,面色頓時沉了幾分,冷聲道:“住口!你自幼聰慧,豈不明白,女子出嫁講究的是家門相稱、家世和睦?白家如何,難道為父會害你不成?莫要學(xué)那些村野之婦,只知兒女情長,誤了家族大事。”
蘇婉氣極,胸口起伏,平日溫婉的面容此刻亦難掩怒意:“女兒并非不明父親苦心,但終身大事,卻是女兒一生所系,難道不該有自己的一分決斷?若一切皆由父母定奪,又何來我的意思?”
蘇明諭聽她執(zhí)意反駁,面色愈發(fā)冷峻,怒道:“女子本弱,談什么決斷!為父所行,皆是為你前程著想,你卻如此不知好歹,難道還要置父母威嚴(yán)于不顧?!”
父女二人爭執(zhí)良久,終是不歡而散。
蘇婉回至閨房,只覺心緒難平,反復(fù)想著方才的爭論,愈發(fā)感到委屈與憤怒。自幼便被約束于禮法之下,如今連婚事也不得自主,她不禁問自己,這一生究竟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家族所囚?
翌日,正是日頭微暖時分,白府媒婆果然帶著禮帖登門拜訪。蘇府上下忙作一團(tuán),管家接過禮帖,連忙稟報蘇明諭。
蘇明諭見之,眉目舒展,歡歡喜喜地迎出門去,與媒婆寒暄幾句,便請至廳內(nèi)坐下議事。
蘇婉得知此事,立于窗前,遠(yuǎn)遠(yuǎn)望見一襲喜紅衣衫的媒婆緩步入府,只覺胸中怒意翻涌,纖指緊緊攥住帕子,竟一時無語凝噎。
迎夏見狀,低聲勸道:“小姐莫急,或許還有回轉(zhuǎn)之機。”蘇婉卻冷冷一笑,喃喃自語道:“父親心意已決,何來回轉(zhuǎn)?莫非我這一生,竟要像個提線木偶,任人擺布不成?”
庭院內(nèi)歡聲笑語,廳堂中商議正歡。只有蘇婉一人站在那扇半掩的窗后,面如秋霜,眼中卻泛起一層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