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方今天這件事,她不是沒勸過,木顏嘴上答應(yīng),手上不動,她也不敢喂。
木顏看看劉佳靜,又看看安檸,對方見她不動,從凳子上站起來,把手抬得更高。
這是……要喂自己?
木顏被自己的想象驚得后背發(fā)涼,本能地伸手接過了雞蛋。
安檸滿意地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子,笑得很乖巧,“姐姐快吃,一會還要上學(xué)呢!”
“嘶!”安亞軍右手一陣酸痛,扭頭就看見始作俑者他老婆正兩眼放光的望著他女兒。
一副不愧是我閨女輕易就做到了媽媽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的激動表情。
木顏跟只吃不了大塊食物的小動物似得,把那顆剝得干干靜靜的水煮蛋一點點掰碎,泡進(jìn)了白粥里,在安檸時不時飄過來的目光中喝了個干凈。
上學(xué)路上,安檸沒有再追著木顏問東問西,而是絮絮叨叨地跟她講起自己昨天認(rèn)識的新朋友,一直到校門口。
“就到這吧,姐姐快去教室,放學(xué)見?!彼州p輕抱了木顏一下,只是這次沒有害羞的跑掉,而是笑著看木顏,意思是讓她先走。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木顏帶著小小的疑惑往教室走,安檸望著她單薄的背影,眼神中是與年紀(jì)不相符的溫柔。
木顏還不清楚,因為那一道傷痕。她的身份已經(jīng)從高高在上的憧憬對象,跌到了嗷嗷待哺的小鳥。
春去秋來,夏走冬至。
“阿姨,下學(xué)期我準(zhǔn)備住校了。”
在初二暑假的結(jié)束前一天,慣例來安家吃晚飯的木顏對劉佳靜道。
“你說啥?”
劉佳靜眉頭緊鎖,她知道這是不愿意麻煩自己的意思,但木顏那個身體,在家吃飯尚且長勢緩慢跟發(fā)育不良似得,去了學(xué)校還能長個兒嗎?
木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把自己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并沒有因為她的質(zhì)疑而更改的意思。
“呃,我覺得,學(xué)校離家這么近,用不著住校吧?!眲⒓鸯o一邊說一邊拿瞄餐桌上的另外兩人,示意他倆也說兩句。
“是啊,肯定還是家里吃住方便。”安亞軍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短短地符合了一句。
安檸則是放好筷子,繃著張小臉,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木姐姐是怕麻煩我們嗎?沒關(guān)系的?!?
劉佳靜:“……”
她總覺得自己女兒處理涉及木顏的事時,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太過成熟和聰敏了,只可惜還沒學(xué)會大人特有的拐彎抹角。
木顏看著女孩嚴(yán)肅的小臉,輕輕嘆了口氣,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覺得住校比較方便,總要習(xí)慣的。”
安檸不答,還是盯著木顏看,直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默默移開視線。
不愿意逼迫對方安檸最終選擇了放棄,“木姐姐覺得好就好吧?!?
看著連最不好對付的自己女兒都敗下陣來,劉佳靜只能默默吃飯,寄希望于自己的朋友。
雖然希望渺茫。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她趁著木顏在她家吃飯,自己去找了木青。
木青像是被她吵醒的,穿著睡衣開了門,困倦的掃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往里走。
木家的結(jié)構(gòu)明明跟安家差不多,但氛圍卻截然不同。
安家的客廳里擺著各式各樣的家具,安亞軍的釣魚包,劉佳靜的花瓶,還有安檸的玩具架,看上去像一個真正有人氣的家。
而木家的客廳里只有一臺投影儀,一個畫架,畫架前擺著一把一看坐上去就不太舒服的硬木板凳,板凳旁還有一把高一點的凳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明明溫度沒什么變化,可每次來木家,劉佳靜都覺得冷。
心中又升起一絲愧疚,她不是沒有在心里想過為什么木顏不能像個正常孩子一樣。
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跟情緒很不穩(wěn)定的母親朝夕相對,再正常的孩子也得不正常。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已有些松動。
如果木青同意,或許讓木顏住校,也是不錯的選擇。
木青的身材很瘦弱,長期的飲食與作息不規(guī)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倦怠。但或許“歲月不敗美人”這句話也有一些道理,她并不顯得蒼老,反而因那風(fēng)情萬種的眉眼透出幾分頹然的美來。
她走到高凳旁坐下,看向自己的朋友,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有事嗎?”
劉佳靜拉過那個小板凳坐下,果然有點硌屁股,“顏顏要住校,這事你知道嗎?”
木青笑,“當(dāng)然,她跟我說過了?!?
“為什么?”她不是你唯一的念想嗎?
像是看懂了眼神中的疑惑,木青垂下眼睛,一瞬間,劉佳靜好像看到了多年后的木顏。
“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們。況且,我也不想……真得害她。”
木青的表情有幾分黯然,劉佳靜只能沉默。
她想在同意木顏住校的那一刻,在木青的心里,對木顏的愛是大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