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檸被自己的手機震動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拍了拍同樣被震動聲驚擾,正頗為不滿的擰著眉頭往她懷里鉆的木顏,瞄了一眼手機上的電話顯示。
一長串的前綴后面,公安分局的字樣瞬間把她的睡意驚走大半。
難道是昨天那兩個警察又來找麻煩?
看他們走時的表情不像啊?
她這么想著,趕緊按下了接通鍵。
“您好,是安小姐嗎?”電話那頭果然是昨天那個年輕警察的聲音,只是他的語氣比較奇怪,既不像是來跟她講法條的也不像是來跟她說情的,安檸甚至聽出了幾分放松和慶幸。
“你好,我是。”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了下來。
“是這樣的,趙立軍,就是昨天到學校找你們的那個女孩的父親,”警察像是剛剛處理完一件煩心事一般,帶著幾分解脫意味的說,“他去世了。”
“什么?!”安檸這下再也顧不上會不會吵醒木顏,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根據警察的說法,趙立軍的死目前已經可以排除他殺。昨晚男人從派出所回去后,自覺受了委屈,氣沖沖地喊了個酒友來家里喝酒,兩個人喝了差不多五斤高度白酒,到最后都醉得不省人事。據那位酒友說,當時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趙立軍從床上摔下來,叫了一聲,但他那會根本睜不開眼,也就沒去看,等早上醒來看男人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上前一摸,人都硬了,趕緊報了警。
目前法醫給出的初步死亡原因判定,是因為過度飲酒加撞擊造成的腦內出血。
對于這種人的死,即使是安檸也沒有感到絲毫的可惜。
她只是怔怔地望著身旁被自己吵醒,并已經從聽筒里聽到大概事情經過的木顏同樣訝然的臉。
這報應來得不早不晚,就是太巧了一點。
據警察說,趙立軍的爸媽早已過世,其他的親人因為他不學無術好逸惡勞也早就跟他斷絕了關系,一聽警察說是他的事直接就把電話掛了,男人的尸體現在還在鎮上的分局那里無人認領,他只能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給安檸打了電話。
因為木顏已經醒了,那邊的趙童估計昨晚就沒怎么睡著,現在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那頭警察的話,安檸索性開了免提。
“那種人管他死到哪,你們直接按無人認領處理吧。”木顏直接從安檸手中拿過手機,對那邊還希望她們過去一趟的警察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數秒,安檸猜警察同志應該是被噎到了。
“倒是趙童,她怎么辦?”木顏也不等警察回話,直接結束了上一個話題。
“嗯,是這樣,這孩子的其他親屬都沒有領養意愿,”警察的語氣也頗為無奈,那些親戚們一聽這事跟趙立軍有關掛電話就像躲瘟神一樣麻利,“如果你們有領養意愿的話,我們會安排福利院那邊的工作人員跟兩位對接,核對資質后優先安排你們領養。如果你們不打算領養,她會被送到鎮上的福利院安置。”
說到這里,警察的聲音里透出幾分輕快,“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福利院是政府統一建立的,在孩子有自立能力前都會妥善照看她的生活。雖然這話我說不合適,但那孩子到那遠比留在她爸身邊強。”
跟警察說考慮一下掛掉電話后,安檸望著木顏情緒復雜的臉,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跟女人差不多。
明明已經做好了長期抗爭的準備,但這件麻煩事卻如此突兀的解決了。
只是另一個問題緊隨其后的擺在了兩人面前。
要不要領養趙童?
安檸悄悄看了對面的女孩一眼,早慧的女孩大概已經從剛才的對話中聽出了事情的經過,臉上第一次浮上了一點喜色,此刻她也正小心翼翼地望著兩人。
兩道目光交匯,趙童猛地低下頭,躲開了安檸的目光。
安檸:“……”
看來趙童是希望被領養的,她雖然從沒做過養小孩的思想準備,但她應該也能跟趙童好好相處。
可木姐姐……
此時木顏已經干脆利落的下床,自顧自去洗漱了,只留給她一個單薄的背影。
安檸想過通過趙童加強木顏跟世界的聯系,她當然想女人心里永遠只有她一個,可又不舍得女人的世界里只她一個。
這是種矛盾的心理,是愛人間的自私與無私的拉扯。
可最后的選擇權還是在木顏手上,安檸從不打算替她做選擇。
從這幾天的相處看,木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歡小孩。
秋日的上午陽光明媚,但還不至于如何炎熱,今天是孩子們的自由活動時間,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在選手們的組織下玩著老鷹捉小雞之類的簡單游戲,銀鈴般的笑聲在校園里回蕩著,讓人聞之便跟著心情愉悅。
“木老師,水。”跟辛慈交完班的安檸給坐在陰影里畫畫的木顏喝了一半的水杯里續滿熱水,在女人身旁坐下,看著不遠處的孩子們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