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是李清月的這一隊人馬。
她此刻所騎乘的戰馬并不是在攻破平壤之戰中所用的那匹,而是在她從高麗得勝歸來后,由天子獎勵的十匹戰馬中的一匹。
這匹僅有兩歲年齡的戰馬同屬青海驄之列,因其乃是白馬黑鬃,被取名為翻羽,成為了安定公主的備用戰馬。
前一匹的年紀和她相同,在戰場上的黃金時期已持續不了多少年,所以這匹備用的戰馬也需要盡快和她熟悉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反正前往安東都護府衙之地又不用順路打個仗,李清月干脆將小馬騎上路了。
但哪怕是小馬,比起高麗、新羅等地的馬匹,那也是不常見的高頭大馬了。
還是僅有貴人才有資格騎乘的那種。
在她還帶著一支五十精騎衛隊隨行的情況下,沿途之間只能見到有人避讓,哪能見到劫道匪寇。
確實是如她所說,將龐飛鳶留在泊汋城更好。
只是在越過蛇水的時候,澄心還是聽到了公主以只有近身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之后我會給她批個假來這邊看看的。人總得知道在哪里摔倒過,才能往前看。”
但這份自言自語僅僅持續了很短的時間,澄心旋即就見公主已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模樣,朝著前方看去,開口吩咐道:“過河之后扎營,明日再抵達平壤。”
自泊汋城往平壤,足足有三百里路程。
李清月本就抱著考察安東都護府風物的想法踏春而行,可沒必要拿出什么日行八百里的速度。
更何況,她是來跟李謹行談買賣與合作的,搞出個風塵仆仆沖過來的情況算怎么回事。
所以直到第二日的清晨自蛇水邊的山城之下醒來,李清月這才換上了澄心為她帶來的那件衣服,攏上了披風后繼續趕路。
只是還沒等行到平壤城,她便已先聽到了一陣騎兵馬嘶之聲。
更是遠遠聽到了一聲不太清晰的“將軍留步”。
李清月連忙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列策馬疾馳的隊伍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雖是被馬蹄掀起的煙塵給稍稍阻擋了視線,但李清月的目力不差,依然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那隊人中為首者的身份。
或許也并不需要她多加辨認了。
只因對方的行進速度不慢,又在調撥馬頭之間沖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好像也不過是須臾之間,就已抵達了她的面前。
見那當先數人已勒馬止步,李清月定了定神,朝著對方揚聲贊道:“劉夫人好風采,剛自北面打獵而來嗎?”
來人不是李謹行的夫人劉氏又是誰。
但她今日的裝扮倒是和當日的更顯不同了些。
如果說當日的騎裝像是為了行動便捷,今日的這一身就是正兒八經的打獵裝束。
方才的縱馬之間,她已將手邊的長弓收起到了馬側,剩在手邊的武器,正是一把長柄刀。
像是為了響應李清月的這句問候,她抬起了一只還戴著皮質手套的手,將遮風的胡帽給摘了下來。
當那張臉徹底露出來的時候,她身上比起卓云這樣的將領更顯溫和的氣質,方才落后半拍地展露出來。
但她的這出行獵,可不是去玩的。
李清月略微一打量,便看到這位劉夫人手邊的箭筒中幾乎已經空了,而在后方的騎隊里還掛著不少獵物。
除卻山雞野兔之類的小玩意,竟還有兩頭獐子和一頭鹿。1
在并未遇到虎狼熊羆之類的猛獸之時,能拿到這樣的收獲,已算是狩獵之中的佼佼者了。
劉夫人并未介意于她的這番打量,笑著答道:“正是,為了找回點騎術的手感,干脆出門狩獵去了。怎么,小將軍是要往都護府治所去?我看您今日的這身——才該當叫做好風采!”
她脫口而出的這句夸贊說得真心實意,并不作偽。
李清月年紀太小,若是身著鎧甲的時候尚好,穿著官服便難免有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嫌疑。
但她今日所穿的這身玄色勁裝,倒是既有正裝的模樣,又合乎她的氣質。
金紋玄衣之上繪制著雁銜瑞草的圖案,而腰間金帶之上,則是春水秋山十三玉片,正成玉帶十三銙,昭示著她在三品之上的身份。
雖還未到及笄之年,但她將長發以金冠束頂,配上那眉眼間的銳利明艷之色,倒是一番好生標志的將軍王侯模樣!
劉夫人很難不在這一刻想到她此前金甲巡街的樣子,和眼前這一身竟是不相伯仲。
果然——不愧是安定公主!
“那我們倆這就算是相互用夸贊打過招呼了!”李清月揚眉,順手指了指劉夫人后方的獵物,“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夫人滿載而歸,我來府上蹭一頓飯如何?”
“這自然好。”劉夫人答道:“此地雖沒什么好酒備下,但菜肉管夠,只要公主別嫌棄我們這邊招待不周就好。”
“怎么會!”李清月朝著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