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道:“陛下放心吧,在人選上我會多加斟酌的。我是何種脾性,難道陛下還不知道嗎?”
李治點了點頭。
是了,皇后又不是他那個仗著年紀小就莽莽撞撞的女兒。樁樁件件交托給她的事,都在她過人的腦力和體力下被妥帖落定。
比起那些多存私心的大臣,也只有皇后最能讓他感到一種可堪托付的安全感。
“那就依皇后所言吧。最后一件事呢?”
武媚娘臉上的笑意更盛,“其三,勞駕陛下在那六七月里便能修繕完畢的大明宮中,為我和阿菟都挑選個臨近又景致賞心悅目的院落吧。”
這更是一條李治絕不可能拒絕的請求。
相比其前兩者,他甚至都要覺得,這都不能算是個獎勵。
至于為何只為安定有此一請,而沒帶上那三個兒子,武媚娘是這么說的,“他們三個天天在陛下眼前晃,難道您這個做父親的還會虧待他們不成?”
李治對此很覺無奈。
這話說的,好像安定不在面前他就會薄待她一樣。
他前陣子明明才批復過安定那出封地的邊界調整。
雖然想到此前差點想要打壓女兒戰功,李治還是有點心虛,又雖然,以阿菟提交上來的詳盡戶籍,她這個邊界的調整也算有理有據,但李治覺得,自己還能算是個慈父的!
行吧,等安定在年末自封地回來,他再送她一份大禮好了。
至于這大明宮中的宮室安排,閻立本和其協作的司稼少卿,該當能給他提交上來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惜李治并不知道,他那主意很多的女兒,甚至還在遼東那頭,用大明宮修繕一事,給自己找了個霸占金礦的理由。在干出這種事情的時候,還一點沒給他留臉面。
但李清月大概暫時是顧不上他這頭的。
在收到中央批復的封地邊界后,她當即讓下屬投入了工作之中,頭一件事就是,將那些位于邊界的民戶徹底納入泊汋城為核心的封地管控下。
更讓她感到雀躍的是,在此基礎上,她可以進行擴張人口,募招流民的工作了!
想到今年可能會陸續出現的流民來投,李清月心情大好地打開了阿娘送來的回信。
看到其上的言語,她的心情更契合了這北地回暖的舒適天氣。
阿娘在信上寫道,對女兒這個發財和種地的炫耀,她已收到了。但她也得時刻記住,就算有老師和伴讀在身邊,財帛動人心的道理總也得牢記在心。
尤其是那個在給陛下的奏報中都不曾提到的金礦,在處理上更要慎之又慎。
相隔太遠,她能做的也只是提醒女兒而已。
此外,她有點想法,看看能不能尋找到機會,用將功折罪的方式將薛仁貴給派遣到東北戰線來。
到時候還能讓女兒多出一個在旁的助力。
“薛仁貴……嗯,又多一個仁字。”李清月很覺這其中有緣。
但更妙的顯然不是這個字,而是這出安排!
從薛仁貴的征戰歷程來看,在大軍突進的過程中,他宛然是一員最適合充當前鋒的虎將。可惜要達到主帥之才,還差了不少火候。
這樣的人物若能來到東北邊境,對上山地作戰的靺鞨部或許不好說,對上北部的契丹與突厥,卻一定好用!
阿娘說出這樣的想法,或許可以說是愛女情深,卻又何嘗不是出于對軍事人才的合理評估,這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再看阿娘在信中提到的集議大會想法,李清月更覺得,在人盡其才這方面,阿娘簡直有著非比尋常的本事。
道琛這家伙還能這么用啊?
她已經完全可以想象到,到時候會是個什么場面了。
這么一比較,在心理戰術上她還有的向阿娘學習。
但沒事,反正她又不是站在阿娘的對立面被她算計的那些倒霉蛋,慢慢來就是了。
現在,她便由衷地為阿娘即將獲得的收獲而覺欣喜。
倘若這場沙門拜君的詔令被成功推行,阿娘得到的何止是因為被列在“君”中的政治地位抬升,還有在一千多名核心官員面前露臉辦成大事的戰績,以及一份糊名與實名變化之間關于官員性格的推斷。
這是一份單靠著協辦獻俘大會,靠著舉辦親蠶禮,絕不足以取得的收獲!
阿娘的腳步邁得不疾不徐,卻已在阿耶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走出了很遠了。
李清月順手拿過了一旁的杯子,將其中的涼茶一飲而盡,仿佛這樣才能壓制住因為這寥寥幾筆而升起的沸騰熱血,而后繼續往下看去。
“咳——”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她直接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大都督?”在另一頭的澄心連忙趕了過來,對她發出了一句關切詢問。
“我,我沒事……”李清月擺了擺手。
她就是被一個有點幽默的消息給驚到了。
高麗寶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