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朝著李清月望去,問道:“公主不必迂回說事,為何非要讓我提前獲知任存山戰果,總該給個理由吧?”
李清月揚唇一笑,“也沒別的理由,就是你也知道的,埋葬陣亡戰士,修筑運糧道路這些事情都還缺人呢。我看黑齒將軍身強力壯的,不如帶人一起去干點實在事?”
黑齒常之:“……”
怎么說呢,這位安定公主卸下了甲胄后看起來的年齡越發的小,甚至笑起來的時候還很孩子氣,偏偏她話中的謀劃算計,就差沒有直接表現在臺面上,也只讓人想到“老奸巨猾”四個字。
黑齒常之嘆了口氣,“那么勞煩公主讓人帶我去吧。”
都說了是造路搭橋,埋葬尸首了,難道他還會拒絕嗎?
黑齒常之一邊往山城下走去,一邊又因想到這里而自嘲一笑。
他又如何能確定,安定公主今日可以對百濟民眾施以仁政,明日便不會為了唐軍征討高麗而榨干百濟之人的骨血!
他也不該忘記,他之前是因什么理由才叛逆于大唐的!
但就是在他的臉上的凜冽之氣一閃而過的同時,他的手中被塞了一輛木推車的扶手。
黑齒常之抬頭,就看到趙文振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眉頭不由一跳。
一看到這個混蛋,他就忍不住想到,當時這家伙是如何喬裝潛入他的軍營,而后窺探得知他營中有投石機這樣的東西。
誰知道做一出善事會有這種結果。
趙文振是立下了大功,可他黑齒常之卻是在此事上狠狠栽了個跟頭!
然而趙文振已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公主說起碼一個月內不會有戰事,讓我一邊繼續學習哨探技法,一邊監督你等務工。”
說實話,趙文振也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黑齒常之的,可想到若非他有此嘗試,遭殃的或許就是他的戰友,他又將那點微薄的同情給拋到了腦后。
“看開點吧,”他以安慰的口吻多說了一句,“起碼快秋收了是吧。”
百濟百姓能不必繼續經受戰事的磋磨,總是件好事。
這與黑齒常之所希望達成的愿景,其實并沒有區別。
可他緊接著就聽到黑齒常之用冷靜的語氣說道:“明白了,就是干完了現在的事情還得參與秋收割麥和軍糧押運。”
“……”趙文振沉默在了當場。
這家伙長得五大三粗,還高得嚇人,但看起來他沒那么笨啊,一眼就看透了真相。
哦,也對,要不然,這奇襲泗沘城的任務也不會交給他來辦。
只不過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而已。
而安定公主壓制住的,又何止是這位黑齒將軍呢。
當劉仁軌領著一批人先行自任存山回返,與此地的其余要員一并議會論事的時候,李清月便已順理成章地坐在了上首。
這場針對百濟叛軍的行動,誘敵之策出自她的手筆,百濟將領黑齒常之是在她的策劃之下擒獲,并沒有需要劉仁軌等人發兵回援。
再加上此番渡海而來的府兵大多對安定公主歸心,足以讓她在這等正式的議會之中,不以劉仁軌學生的身份在這里,而是以一位主事之人。
“百濟平亂之事,自然是要報信到洛陽去的。”李清月望著面前的眾人開口說道,“不知誰愿意來寫這封軍報?”
劉仁愿被蘇定方授意于留守泗沘城,以泗沘城為核心發起戰事,所以這份軍報原本應該由他來寫。
結果這位武將老兄在聽到這個問題后,只差沒將“這事別找我”給寫在自己的臉上,連連擺手。
李清月對于他這種敬謝不敏的表現頗覺好笑,但想想自己本就要將此事包攬在手,以達成自己的目的,便也沒多說什么。
只道:“那就勞煩老師協助我完成這封軍報了。”
劉仁軌頷首,算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不過他大概不知道,他這位近來表現頻頻驚人的學生,在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清月的目光有一瞬在透明的系統面板上定格。
任存山中的百濟殘兵或許是直到此時才被徹底搜尋完畢,為這座營地易主畫上了一個句號。
也讓系統面板上的數字忽然發生了變動。
這座一度隸屬于百濟叛軍的營盤,因為劉仁軌啟程北上的緣故,目前歸屬在阿史那卓云的統領之下,又因她和卓云算是主從關系,竟被直接歸到了她的名下。
雖然還有一個臨時標記,但當她能占據這一片山嶺的時候,她的生命值被延長了兩千多天,也就是六年!
這對于原本只能活到十歲上下的李清月來說,簡直是一個意外之喜。
但她很確定,就因為這個“臨時”的說法,當唐軍另外派人看守的時候,這些地方的歸屬會重新發生變化,除非……
除非她能讓阿耶直接將此地賞賜給她。
可這個做法太不明智了。
在評估了領地面積和壽命的關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