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聽打聽軍營中的情況,尤其是問出來我老師在哪兒。”李清月低聲吩咐。
倘若情況真的和她想的差不多,那她就確實要變更一下計劃了。
當大半日后她和侍從重新碰面的時候,就聽到了那些收集到的消息。
“也就是說,青州刺史近來多有到軍營中走動的情況,”李清月沉思,“在外人看來,這是青州刺史和老師的關系不差,近來多有往來,可實際上的情況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對劉仁軌來說最大的限制是,他還不能貿然憑借著征發匯聚起來的府兵,跟青州刺史直接撕破臉。畢竟出兵在即,府兵不能內亂。
李清月覺得,自己能猜到幾分劉仁軌的困境了。
可惜,老師還身在軍營之中,而府兵軍營若要闖入還是有些不容易,那就——
換個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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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有人請求拜謁于我?”劉仁軌自案前抬頭,朝著報信的士卒看去。
李清月猜的一點沒錯,他如今確實處在被監視的情況下。
他近來的訪客也當真不少。
不過若是青州當地的官員要來,說的就不應該是拜謁,而應該直接說明官職位份。
可這一次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同。
那報信士卒不知他這位上官此刻面對的麻煩事,只如實稟報道:“他說,您還在河南道安撫大使任公麾下任職的時候,他父親和您乃是同僚,近來再度途經河南道,恰逢您在此地征發府兵,便想拜謁求見,向您問好。”
這話一出,劉仁軌都露出了幾分訝然。
他在河南道安撫大使手底下任職,得到對方的賞識,都已經是武德年間的舊事了,距離如今有三十多年。
這么久了,誰還會因為這個理由找上門來?
可既然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可能的人選,倒不如讓人上門來見見。
就是不知道,那會不會是青州刺史再換出來的一張感情牌了。
想到這里,劉仁軌握筆的手忽然收緊,對于這個意外來客也多出了幾分提防戒備之心。
但當對方被領進營帳的時候他又有點不確定了。
那人的外貌看起來沒什么特殊之處,至多就是有些武夫模樣,甚至還真像是來走親訪友的一般,在身邊帶著個頭頂胡帽、蓋住了點面容的少年人。
劉仁軌沒仔細去看,只覺按照對方的身高來看應該年紀不大。
他的目光已轉回到了那男人的身上,疑惑發問:“你是……?”
他可以確定,在自己認識的人中,并沒有哪個和他長得相似。
哪怕彼時同僚的面貌在他的記憶里已有些模糊,也并不妨礙劉仁軌做出這個判斷。
可就在他這句發問丟出來的同時,年長的那位沒什么動靜,他身邊的少年人卻忽然摘下了頭頂的胡帽,朝著他咧嘴一笑,“老師,是我啊!”
劉仁軌:“……!”
驟然見到這張熟悉的面容,他一驚之下,差點將手中的那支筆給直接丟出去。
見鬼了,安定公主怎么會在這里!
這比剛才他的猜測還要可怕得多!
第90章
劉仁軌可不相信, 這是陛下和皇后出行河南道,將小公主也給一并帶來了此地,若是如此的話, 她大可不必以這樣的理由造訪。
她在洛陽能如何橫沖直撞,在青州等地也就更是如此。
哪需要抬出任公這個理由。
若劉仁軌沒記錯的話,這個名字還是他在此前授課的時候告知于公主的, 現在竟也能算是個活學活用。
那么她只有可能,是偷偷溜出來的。
就如同她在三年前偷偷前往蜀中, 是一個樣子!
可相比之下,前往蜀中還比前來青州安全得多, 畢竟——
劉仁軌怎么想都不會覺得, 這是小公主不舍得他這個老師,需要在此時再來上一次相送。
更大的可能,是想要干一點更加出格的事情。
一想到這樣一種危險的可能, 因青州當地官員對他做出限制而生出的煩悶情緒,都在此時變成了對眼前大事的擔憂。
他當即離席而起, 疾步行到了李清月的面前,開口問道:“公主為何會身在此地?”
李清月沒立刻答話, 而是朝著劉仁軌行動之間還有點不太靈活的腳看了過去,一臉痛心疾首,“原來老師不僅在行動上受到了限制,還受了傷,這青州長官當真不是個東西, 我這一趟可真是來對了。”
她話音剛落, 就已自顧自地朝著前頭走去, 在劉仁軌的桌案邊上坐了下來,將反客為主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她又側過頭來朝著劉仁軌看去, “老師,怎么不坐下?出征之前受傷可不是好征兆,總得盡快養好才是。”
劉仁軌忽然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沒在踹出那一腳的時候穿著厚重一點的靴子,才讓安定公主抓住了這一點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