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于武元慶武元爽的結局,便是要令那位長孫太尉被流放致死!
那畢竟是陛下的親舅舅啊……
但面對著這位皇后異常冷靜的目光,許敬宗在這一刻變得一團亂麻的思緒,都被迫快速理清楚了。
不錯,長孫無忌從身份到地位都很特別,可就因為這份特別,他才比誰都不能直接欺壓到陛下的頭上去!
當他已越軌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與其只做小懲,反而令長孫無忌還能如彼時那樣,以死威脅、以名分捆綁牢牢地壓在陛下的頭上——
還不如讓他徹底退場。
武媚娘突然出聲,打斷了許敬宗的思緒,“這個問題,以許侍中的記憶力,難道是很難回答的嗎?”
“不,當然不是。臣只是忽然在想,邕州龍州這兩個地方沒了刺史,是不是該當再安排一個新的過去。”
武媚娘語氣從容,說出來的話卻差點又讓許敬宗嚇了一跳,“好地方,自然要留給你的同僚是吧?”
同僚?
許敬宗可沒幾個同僚啊。
顯慶元年,他在依然保留著禮部任職的情況下,被同時授予了門下省侍中的位置。
那是門下省的長官。
當然,三省六部制度下,門下省的長官可以有兩個人。
好巧不巧的,除了許敬宗之外的另外一個侍中,正是韓瑗。
永徽六年廢王立武事件之中,褚遂良與來濟相繼被貶,剩下的韓瑗作為蓋有“長孫無忌黨羽”標志的人,在行事中變得越發謹慎小心,唯恐被抓到什么針對他的借口。
大約也是因為陛下覺得他年齡老邁,又已湊夠了聲援武昭儀為后的人,這才將他給放在了一邊。
可現在既要到與長孫無忌徹底翻臉的地步,那就要把任何一點可能掀起風浪的東西,都給從臺面上拿走。
處置長孫無忌一事,需要從長計議,韓瑗卻是可以先弄下臺去的。
門下省少掉一個掣肘,對于陛下的詔令快速通過,無疑也是有好處的。
當然了,對許敬宗來說同樣有好處。
這句已經更為明確的暗示,讓他不必再對自己是否選錯了立場而覺忐忑。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夠了。
但許敬宗大概不知道,在他離開了此地后,從一旁的簾幕后頭忽然鉆出來了個小身影,直接撲到了那位皇后殿下的懷中。
而武媚娘也一改方才的高深莫測,將這孩子給接在了懷中,臉上露出了幾分更為柔和的笑意。
她點了點女兒的眉心,“在這里聽得滿意了?”
許敬宗來得可真是湊巧。
彼時李清月還在尋母親商量,能不能將賈敦頤的兄弟賈敦實從瀛洲調回來,就在洛州地界上任職。1
聽聞他和他兄弟賈敦頤為政理念相似,也都是能臣干吏,若只是在瀛洲地界上做個小官,實在是有點可惜,倒不如調到洛陽來。
洛州剛剛以賈敦頤的名義舉辦了一場水陸法會,若恰在此時將賈敦實調來,繼續秉持“政在養民”的方針,對于當地的百姓來說絕對是福祉。
李清月現在還沒有這個辦法快速改變糧食產量過低,百姓被迫逐食的局面,但起碼在她能夠做到的范圍內,她想盡可能地去做一點事情。
但這個建議,不適合由她來提出。
畢竟洛州馬上就要變成“東都”重地,官員的待遇都要和關中的大州提到同等。
想想看長安京官的職位選拔,放在銓選之中都是難度最高的,那么哪里能因為她一個公主的喜惡,就直接將此地長官的位置給占掉呢?
相比之下,還是由阿娘來對父親旁敲側擊,讓李治出于名聲上“引為美談”的可能性,做出這個調動決定為好。
武媚娘對此自然沒什么不可的。
她如今能接觸到的官員有限,說不定賈敦實就是其中一個,確實可以提拔提拔。
而她剛答應了下來,許敬宗就上門了。
見李清月不打算直接被送出門去,武媚娘也沒攔著她。為防止許敬宗覺得這出由李治授意的暗示不夠嚴肅,她干脆讓女兒先躲藏到了一邊。
李清月到底不是正常的小孩,并不會在此時弄出什么動靜來。
故而當許敬宗離開的時候,也沒發覺他和皇后殿下的對話中,還有一個小旁觀者。
李清月仰頭朝著母親看來,問道:“剛才的那段對話,他能明白阿娘的意思嗎?”
武媚娘回她:“若他不能的話,他也不可能坐到侍中的位置上了。”
怕女兒聽不明白,她多解釋了幾句,“門下省這個地方是很有意思的,這里有你老師那樣耿直諫言的人,將評估之后對于方今時局不利的計劃都給駁回,也有許敬宗這樣的老奸巨猾之人,善于揣摩陛下的心意,知道什么應該被通過什么不應該。”
李清月琢磨了一番這其中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這個部門看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