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新得的匡床在面積上約莫是那嬰兒床的六七倍大,便被額外加上了60日的壽命。
折算下又已過去的三日,最后剩余68天。
就算去掉那個動輒起伏的“2”,也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為她的下一次行動做好準備。
雖然到了兩個月后,讓一個三四月大的嬰兒去占據領土,依然荒唐得很,但在這宮廷之中,兩個月能發生不少變化了。
這就足夠了!
反正她又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眼下希望她活著的人,并不在少數,她總能迂回找到幫手的。
像這殿中就有不少。
不過許是因為她已有一陣子未曾發出動靜,留守殿中的宮女已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轉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澄心和桑寧的年歲最小,卻最是聰慧,頗得武昭儀看重。
所以除卻安仁殿中灑掃用餐的雜務,閑暇之余,二人還有些識字的課業。
可惜宮中的內文學館還輪不上她們去進學,也就是在這夜間閑坐之時,疊上兩副花箋,對著燭光之下的稿本抄錄。2
武清月靜心聽去,還能聽見幾句壓低了聲音的誦念,隱隱綽綽的,好像正念到“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后面是什么?
是重復回來之后的“采蓮南塘秋”……
一時之間,宮人絮語輕幽的江南采蓮,夾著雨聲,竟成了絕佳的助眠伴奏。
她聽得眼皮開始發沉了。
她本也困得很,只支撐了小半刻,便已真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靜謐寧和的氛圍更容易催生夢境。
她夢到自己坐在那棲于窗前的烏鵲背上,自帝都長安的上空擦過,倏爾有一疊文稿像羽毛一樣落在她手中。
她小心地將其翻開,卻見上頭第一頁寫著一行“鵝鵝鵝”。
武清月怔楞了一瞬,這才想起,好像駱賓王是已經出生了,這首詠鵝也在七八年前被他寫了出來。
但,初唐詩歌不當以這首開篇才對。
可她絞盡了腦汁,也沒想起在詠鵝之前的唐代詩歌有哪些。
原來是她自己沒文化,那沒事了。
好在后面的她記得不少。
然而沒等她翻開下一頁,忽然有一陣勁風將她從那鳥雀的脊背上吹了下來,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再沒有比這更氣人的夢境中斷了。
她倒是沒有像夢里一樣地真摔在地上,可這驚變之下,她的額角還有些突突直跳。
更糟糕的是,她尚在昏昏沉沉間,甚至沒分清此刻殿中到底有何人,母親又有沒有從立政殿回來,她就已聽到了殿中匆匆走動聲里,響起了一句高聲的通報。
“皇后殿下到——”
皇后殿下?
武清月猛地驚醒了過來。
第6章
一想到在眾多影視文學作品里,李治的那位王皇后都以被栽贓殺害小公主的形象出現,武清月再有多少困意,也得在此時煙消云散。
她本以為自己起碼要再有一兩個月,等到這長安春日轉暖,她才有可能見到對方,卻不料在此時就要與她見面了。
雖說宮人俱在,她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王皇后也沒這個對她動手的必要,但這種仿佛宿命一樣的降臨,還是讓人難免先……
算了,重視一點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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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別說知道“王皇后與小公主”這樁恩怨的武清月,這句皇后殿下駕到,讓身在此地的宮人也都緊張了起來。
這其中甚至沒有一點緩沖的余地,那聲通傳方至,皇后儀仗就已到了這安仁殿的院外。
“這才辰時,哪里是拜訪登門的時候。”澄心小聲嘀咕了一句,卻不知因她正在床邊,這話也落入了武清月的耳中。
要不是兩月大的嬰兒不便多動腦袋,武清月非得點頭應和兩下。
是啊,誰家好人在用早膳的時間登門拜訪的。
比起登門,這更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想歸這樣想,澄心的腳步還是極快地跟上了迎接的隊列,站定在了其中。
再如何奇怪于王皇后的到來,該盡的禮數也絕不能免。誰讓這大唐禁宮之中,除卻天子李治之外,地位最高的,就屬王皇后了。
宮女開道間,這位大唐的“女主人”已邁步而來。
因這并非是朝會場合,王皇后并未身著雉紋白玉珮的禮服,只上著朱羅小袖,下著八彩織金暈裙,外罩一件裘衣御寒。
最能看出她這身份尊崇的,反倒是那蟬鬢高髻之上的十二金翠花鈿與金鳳垂珠步搖。
昔年李世民將李治與王皇后托付于朝臣之時,曾以“佳兒佳婦”說他二人,這話說得并不算錯。
這位出身太原王氏的王皇后,無論是樣貌還是氣場上,都當得起這“佳婦”二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后排的宮人小心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