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緩和著心里的那些不適, 木然地在沙發上坐下, 但聽著這激烈的雨聲,她的心臟都像是被攥著,呼吸也不夠那么自然,她將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有規律地做著深呼吸, 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可是好冷啊, 冷到她的指甲蓋都有些泛紫。
方逾把視線放到了扣在茶幾上的手機上面, 在上車給談云舒發了消息過后,她就沒再點開微信看過,但她知道談云舒又回了消息過來,一條又一條,不知道是什么內容。
或許也能猜到一點,大概是談云舒在問為什么。
明明她們最近相處得很好,不是嗎?
她們在昨晚十一點的時候還在轎車里接吻,氣息交接糾纏,連電影也沒看進去,再往前,她還答應了住在談云舒那里,但因為方芹的到來也只住了一晚而已,更往前,她們在度假區的酒店做了愛,在露營里相擁著迎接清晨……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跟談云舒之間的回憶已經有很多了。
這也是她不想立馬就去面對談云舒追問的原因,她必須向自己坦白的是,她已經沒有最初那樣果斷、決絕了。
什么清醒的失態,不過是清醒的沉淪。
這本來就是談云舒設下的陷阱,她一開始就清楚,但她還是跳了進去,表面上看上去是為了給曾經的那幾年做結尾畫句號,實際上呢?
實際上是她自己在面對談云舒的眼淚時,無法做到像之前那樣堅決,那些眼淚會刺穿她的皮膚,燙著她的血肉。
而答應的后果就是她如今又仿佛沉在了流沙里,身體一點一點地在被拖拽。
她越是掙扎,越是陷得越深,到最后無法動彈。
直至今晚,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對談云舒心動了。
又一次、再一次,對方還是談云舒。
她不想的。
她甚至是抗拒的,因為她知道自己跟談云舒真的在一起會是什么后果。
重逢這些時日來,她有能力將談云舒的過往捋得清晰一些,像談云舒這樣階層的人,戀愛、婚姻是做不了主的,包括六年前遞請柬的事情,也是談云舒身不由己,多半是因為她跟談云舒的事情沒有藏好,所以談云舒不得不這樣做,甚至是連媽媽都受到了影響,從談家辭職離開。
方逾都能猜到的,畢竟親自給“前女友”遞請柬這件事,在所有的人看來,她們徹底斷掉了關聯。
現在也是這樣,單單是跟自己之間的事情,就能夠成為談云舒人生中的地雷。
方逾才徹底明白,沒了盧季州,還會有下一個趙季州、孫季州,跟談云舒攜手度過一生的人,是任何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也不會是她方逾。
她需要一些時間讓自己從這樣的狀態里拔出來,她知道這很難,可是立馬就跟談云舒說停下,她又做不到。
所以下個月再見吧,盡管這個月才剛開始。
趁著被流沙徹底淹沒之前,忍一忍就好了,更遑論現在還是這樣緊要的關頭,她跟談云舒本就該少見面,薛奕的行事偏激,再加上還有后面的盧家,她今晚錄的視頻跟紙片沒什么兩樣。
方逾緊緊閉著眼,只覺得心跳聲震耳欲聾,比外面的雨聲夸張得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摸過手機,同時也回到臥室。
臥室內只留了一盞臺燈,昏黃的光線照下來,方逾的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她的指尖冰涼,動作僵硬地解鎖了手機。
有好幾聽未接電話,以及許多的微信消息。
她抿緊了雙唇,這才點開了微信。
這些消息都是談云舒發來的,時間還分了段,一陣一陣的。
談圓圓:【方逾,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是不是我昨晚纏著你不想放你走,讓你不高興了。】
【為什么,為什么就要下個月再見了。】
【今天才7月1號,方逾。】
談圓圓:【外面的雨好大,還好沒打雷,你不會害怕。】
談圓圓:【這個時間明明過得就很快。】
【是我做得不夠好是不是?不該幻想著你把時間延長,不該逼著你縱容我,不該干涉你的任何。】
談圓圓:【好吧,你不想回也沒關系,我沒有資格讓你事事都給我回應和回答。】
【這都是我應該承受的。】
最后一段是幾分鐘前發來的:【方逾,為什么。】
光是看著這些文字,方逾都能想象出來談云舒慌張的模樣,可能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眼淚,以前沒見談云舒掉過眼淚,重逢以后還見著了好幾回。
可是這人哭起來很好看,眼睛那一片都是紅的,鼻尖也紅,眼淚晶瑩,是“梨花帶雨”的具象化。
但這次方逾不會再看見了。
她曲起膝蓋,把額頭埋在上面,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均勻起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又亮起來,是五哥撥來的電話。
方逾怔了下,眼睛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