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微微一笑,房內燭火一跳,他如玉般溫雅的面容倏爾被檐上懸掛的白幡陰影籠罩,倏爾又清亮明麗起來,就如同他這個人本身一樣。
“他的尸體消失不見的話,怎么能說是慕容復下的手?”他以一種極其文雅溫柔的語調緩緩說道,“如果有人因為尋仇而拿任慈的尸體泄憤,將尸體拋入水中呢?”
南宮靈皺起眉頭,但雙目驟然一亮。
無花依舊娓娓道著:“尸體浸泡過水本就會腫脹起來,混淆。再說了,任慈剛斷氣時,我就讓你就在他的尸體上補上了一掌震斷他的心脈。這兩者相隔時間這么短,旁人也只以為他是中了降龍十八掌而死。至于這泄憤的人設,有個人選再合適不過了”
說罷,無花微微笑著望向了南宮靈。
他登時心領意會,也露出了個笑:“你是說……”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南宮靈臉上的笑意倏然間消失得一干二凈,他一掌打向門外。
嘎吱一聲,木門被拍開,掌風席卷而去。門外一條黑影朝旁一跳,那人霍然地甩動右手,一條長鞭噼里啪啦地朝南宮靈臉上抽去。
南宮靈不躲不避,直接伸手接住這一鞭,手掌一繞,牢牢地握住了長鞭,朝自己的方向一拉,迫近黑衣人,長嘯一聲問道:“你是誰?”
那黑衣人沒有想到南宮靈竟能夠輕輕松松地抓住他的這一鞭,及時松開手,幾個點地,飛身而出。
南宮靈咬了咬牙,緊追其后。
此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又有一個不速之客前來。
無花始終云淡風輕,靜靜朝漆黑的門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推開冰棺從里報出了一具男人尸體來。
方思阮這才看清尸體的全貌。
這是一具七竅流血的尸體,渾身腫脹,已經看不清樣貌了,只可通過他花白的頭發推測出他至少已有五十來歲。
傳聞中,“天一神水”無色無味,但僅一滴,只要飲下后這滴水就可重達三百斤。人體能承受的能量是有極限的,驟然受此重量,哪能承受得住,人會爆體而亡。
南宮靈追黑衣人之際,任慈的尸體已被無花抱著扔進了院中的蓮花池里。
無花在院內漸漸響起的嘈雜聲中等待了片刻。
月光之下,蓮花池波光粼粼,暈開圈圈漣漪,很快地,就沉落下去,池水又恢復了平靜。
無花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眼含慈悲憐憫又瞧了湖面一眼后,他臉色淡淡地轉身離去,一派風清朗月。
等得那有外人闖入的消息傳開,原本寂靜的院內熟睡的丐幫弟子紛紛醒來。一盞接著一盞的燈籠被點亮,轉眼間,小院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方思阮料定丐幫的人必然會來搜索關押她的房間,原地返回,重新回到了那間關押她的廂房。
阿鶻停在房梁之上,漆黑的夜色里眼珠發出幽幽綠光,掃視著地下瑟縮不動的群蛇,見到方思阮回來立刻飛來立在她的肩膀上。
蛇群也立刻游動身體,為她讓開一條路,待方思阮重新回到中間時才合攏成一個圈將她包圍住,溫馴極了。
方思阮口間模擬發出幾聲短促鳥鳴,示意阿鶻到外頭躲起來,而后她才席地坐下,暗自思忖著,這南宮靈和無花背后密謀這么多事,必定不會那么簡單地只是想要挑起慕容復和丐幫之間的矛盾。
那究竟又是因為什么?
方思阮微微蹙眉,將這幾個時辰之內的事情從頭到尾重新回想了一遍,終于發現了些蹤跡。
白天時候,白玉魔說話的口吻里對南宮靈推崇備至,但他對真正的幫主喬峰話里話外沒有幾分尊敬之意。
這群丐幫弟子皆被南宮靈籠絡到了收底。若非如此,也不會喬峰前腳剛剛宣布馬大元之死和慕容復無關,他們后腳就以任慈之死抓走她來威脅慕容復了。
看來他們針對的是喬峰了。
或者準確說是現任丐幫幫主。
南宮靈想要當丐幫幫主!
這一想法如閃電般驟然在團團迷霧之間一現,方思阮頓然明悟。
阿鶻剛飛出去不久,就有一條黑色人影同樣從窗牗間掠了進來,方思阮定睛看去,正是方才和南宮靈交過手的黑衣少年。
他身材瘦長,面容蒼白俊俏,眼里閃著鋒利、冷酷的光芒。
黑衣少年翩然落定,才發現屋內還有一女子,四目相對之下,他的眼里劃過驚艷之色:“你……”
只說了一個字,他就被一雙雙碧瑩瑩的幽光注視著,群蛇懼怕方思阮,但卻不怕這闖入的陌生黑衣少年,霎時間嘶嘶吐舌著朝他涌來。
美人、毒蛇,這一場景在幽麗月光之下越發顯得詭麗迷艷起來,令他的背脊的寒毛悚立。
他面露驚惶,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遏制住已涌到自己喉頭的驚呼。
方思阮微微一笑問:“你這是怕蛇?”
奇異的是,她剛開口,這群毒蛇就又退了回去。
黑衣少年面色蒼白,但依舊沉住氣,冷冷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