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牽馬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之上,時不時的有人從他們中間穿梭而過。
明昭公主既已與姑蘇慕容復成婚,婚禮舉辦了,米已成炊,段譽一行人也準備回大理去了。
喬峰前幾日與慕容復見過一面,確認過馬副幫主之死卻是與他無關(guān)。這一次前往西夏已經(jīng)耽誤多時,不便久留,也打算動身離開。
兩人一拍即合,今日一起離開西夏離開。出了興慶城上了官道,行了約有七、八里路,就是一個岔路口,一條路通向大理,一條路通向大宋,到了分別的時候。
喬峰與段譽話別,兩人約定江南再相聚。
是日,天朗云淡,清風輕輕拂面。
喬峰與段譽分別不過只有一盞茶的功夫,獨自馳騁在荒草茂密的古道之上。
忽地,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少年的身影,他騎著黑色駿馬從一旁樹林慢悠悠地踱出,目視前方,旁若無人,直至走至喬峰的正前方,才不緊不慢地停下,回過身面向他,露出一張皎若明月的俊俏容顏。他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喬峰當即勒馬停下。
他認得此人。
他正是那日在比武現(xiàn)場宣讀明昭公主的指令的少年——衛(wèi)慕復。
如有所感般地,喬峰右手驀地一使勁,調(diào)轉(zhuǎn)馬首,遠處聲聲馬蹄伴隨著翻滾黃沙,視線所及之處黃娑娑的一片。等馬蹄聲到了身前,一陣瀟瀟的馬匹嘶吼聲振動著鼓膜,世界驟然安靜了下來。
馬兒喘息聲漸止,滾滾黃沙也散去了,十余乘馬顯露在蜿蜒古道間,馬上乘客穿著皆是全副武裝的盔甲,不知年齡,不知面貌,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眸。
喬峰的目光緊緊的落在他們的中間。很快,他們的隊伍就向兩旁分散開來,露出一直被嚴嚴實實地包圍在中間的女人。
她頭戴斗笠,身披雪色斗篷,腳踩白氈靴,斗篷底下一身鮮亮的對襟窄袖紅裙。白綢遮擋著風沙,也遮掩住她的面孔。清風拂過,卷起白綢一角,嬌艷綺麗的容顏若隱若現(xiàn)。
那女子摘下了斗笠,置于胸前,而后微微一笑輕喚道:“喬峰。”
喬峰也忍不住笑了。
面對她的時候,他的快樂總是來得那么的輕而易舉,那么的唾手可得。
方思阮望著他,笑嗔道:“你要離開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我來送你一程。你來時我不知,走時總不能不告訴我吧。”
喬峰這幾日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樣惆悵,此刻望見她明媚的笑容,心間一燙,只覺天更加藍了,也更加澄澈了。于是,他笑著回道:“我想你這幾日會很忙,所以就想著不去打攪你了。”
方思阮道:“再忙送你的時間總歸還是有的哦。”
她正想要翻身下馬,喬峰已快她一步,先下了馬去扶她。
大掌在她手臂上輕輕一托,待她安然落地之后就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喬峰的視線落在她的云鬢之上,望見她鬢間金絲桃花釵垂下的流蘇微微一顫。
方思阮將韁繩隨意往后一拋,即有一個身穿盔甲的侍衛(wèi)騎馬往前踏了幾步接住,緊攥在手中,牽著她的坐騎。
方思阮和他一起慢慢步行在漫漫古道之上,喬峰牽著自己的馬。
衛(wèi)慕復騎馬在前,護衛(wèi)方思阮的侍衛(wèi)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的后面,保持的距離,既確保自己聽不到兩人間對話,又確保遇到有敵人來犯時能及時將方思阮圍攏護住。
方思阮道:“除了我之外,你猜還有誰來為你送行?”
喬峰呆了一呆,突然反應過來,轉(zhuǎn)過臉去看她,驚喜道:“難道是”
兩人相視一笑,她伸出雙指置于口中模擬出一聲鳥叫。
遠處傳來一聲清嘯,一條白影在空中掠過,俯沖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喬峰的肩膀上,阿鶻親昵地啄了啄他的發(fā)鬢。
此情此景,倒好似又重回到了兩人初遇時的場景。喬峰大笑出聲,伸出手摸了摸阿鶻的白羽,他知曉阿鶻極通人性,因此就將它當作人來對待,對它道:“阿鶻,好久不見。”
阿鶻伸頸咕咕叫著,好似回應他。
方思阮微笑著望著這一切,道:“我還有一物要贈于你。”
喬峰凝望著她,分別在即,他總?cè)滩蛔∵€想多看上她一會兒。
方思阮說罷從腰間取下一把烏漆漆的“短”劍,抽劍而出。
喬峰定睛看去,才發(fā)覺這其實根本不是一柄短劍,而是一把長劍,只不過劍中央被攔腰折斷,斷口處是斜的,中間下凹出一道鋒利的口子。
她見他的目光落在劍上,開口說道:“這把劍的名字叫做參商。”
誰也不會想到名動天下的參商劍竟會是這么一把黑漆漆的斷劍。
古樸、平凡,絲毫不起眼。
喬峰掀起眼皮,凝望著她,鄭重道:“這劍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方思阮早就猜到他的反應,準備好了說辭,微微一笑:“你救過我一次,這是謝禮。寶劍配英雄,參商劍已久無主人,怎么能夠讓它空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