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將這些手段用在明昭身上,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從她遇見明昭之后,就將對師父師母的敬愛和愧疚都投射在她身上。
這些年里,她一直將明昭視若珍寶,錦衣玉食地養育著她。靈鷲宮這般苦寒難熬,她的明昭怎么能受得了這種苦?
李秋水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痛極,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兀自喃喃道:“我一定得救回明昭,一定得救回明昭。”
她不停重復著,這一念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堅定急切,李秋水的眼眸漸漸地清明起來。長風怒嚎,幾點黯淡的星子散下朦朦朧朧的素暉,落在她的身上,李秋水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地面微微振動起伏,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漸漸傳來,回蕩在空曠的山間,似有氣吞山河之勢。塵土飛揚,西夏侍衛終于策馬追來,出現在了李秋水視線之中。
他們姍姍來遲,為首之人看到李秋水之后才松了口氣,勒馬停下。他身后的侍衛們也跟著停下。
為首之人正是西夏一品堂的勇士,被封為征東大將軍的赫連鐵樹,他看到李秋水,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率領一眾侍衛向李秋水跪下行禮道:“太后,微臣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他們這一群人都是李秋水的心腹,全都由她一手培養至今。
他們來了,李秋水滿腔的怒火終于有了地方發泄,胸脯不斷起伏,情緒似是激動至極,罵道:“廢物!我養你們那么多年,今晚有人潛入皇宮中,還不止一個人,竟然還是我一個人看到的,你們那么多人一個都沒有發現。我堂堂西夏皇宮竟然成了個篩子,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如入無人之境。等你們追來,人都已經跑掉了。我養你們有什么用!”
這些都只不過是李秋水的遷怒罷了,在場之人誰都知道。但她積威已久,侍衛們不敢言,心中卻在不停地叫屈,不約而同地想道,今日闖入的那個“侏儒”武功如此之高,他們一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就算巡邏發現了她,又怎么是她的對手,更加攔不住她。
李秋水又轉向赫連鐵樹,冷冷道:“赫連鐵樹,若是明昭出了什么事,你就拿著你的腦袋來見我。”
赫連鐵樹登時毛骨悚然,梁太后向來是說一不二,她今日既然這么說了,那就絕不是恐嚇他。若是明昭公主不能安然歸來,他的項上人頭定然不保。
思及此,他頓時肅容,向李秋水保證。
這一帶晝夜溫差極大,哪怕白天熾熱如夏,夜晚往往冰冷刺骨。颯颯寒風刮著方思阮的耳廓,一片通紅,她躺在天山童姥懷里,輕輕呼出一口氣,口中頓時逸出一道白煙。
身后白影倏爾間就被拋下了,此后再也沒有追上。
天山童姥這時才放緩了速度,朝著懷里人望去,冷哼一聲道:“那個賊賤人倒是挺在意你的!”
她雖然奔走在前方,但時時刻刻都關注著身后的李秋水。她今夜居然被自己要殺了眼前這個明昭公主這一句似有若無的話刺激得直接泄了真氣。
這賊賤人武功雖然趕不上她,但在當今世上也沒有幾個是她的對手,不至于犯下這么小兒科的紕漏,這此泄漏真氣,全是過于擔憂所致。
方思阮雙頰也被凌冽的風刮得微紅,當年在縹緲峰上兩人其樂融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有心緩和兩人的關系,于是回道:“她也一定很在意你。”
天山童姥如吞蚊蠅,感到惡心至極,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懷中的少女知曉二人之間的恩怨,是在故意惡心她,但看她雙目清澈如山巔雪,似乎是真的這么以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冷笑:“我看是我待你太溫柔了,才讓你生出了錯覺。”
方思阮還想與她說話,但天山童姥卻閉嘴不說了。
靈鷲宮距離西夏很近,以她的腳力不過只需要兩個時辰,天山童姥將她帶回靈鷲宮時,天光將熹,天際線隱隱地透著朦朦朧朧的亮光。
靈鷲宮位于縹緲峰上,終年被冰雪覆蓋。
天山童姥抱著方思阮回到靈鷲宮,一路之上所遇到的女子見到她都是又驚又怕,連忙低頭向她行禮,稱呼她為“尊主”。
這宮里的女子都身著斗篷,胸口處都繡著一頭兇惡的黑鷲。
靈鷲宮分為九天九部,分別是昊天部、陽天部、赤天部、朱天部、成天部、幽天部、玄天部、鸞天部和鈞天部,掌管九天九部婢女。
宮中宮女的武功都奇高,除卻梅蘭竹菊四大婢女自幼專門服侍天山童姥之外,其他女子都是天山童姥救回來的,她又傳授她們武功。
因此,這些女子都對天山童姥都忠心耿耿,哪怕天山童姥脾氣乖戾,動輒打罵她們,她們始終都敬服她。
此刻,宮女們見天山童姥又抱了個少女回來,也沒有驚訝詫異,只以為這少女的身世與她們差不多,不是家破人亡的,就是被男子辜負了,同樣是個可憐人。
天山童姥將方思阮帶到一間廂房里,才放下她。
這些年里,天山童姥無數次潛入西夏早就將西夏皇宮摸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