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底樓一處僻靜的角落里,一藍一白兩個身影對坐而飲。
白玉堂道:“你今天很不對勁?!?
展昭噤聲一瞬,又仰頭飲下一杯酒。
白玉堂冷冷覷了他半晌,“砰”的一聲放下了酒杯,忽然道:“有時候我真是不理解你們這些朝廷里的人,說話做事總是彎彎繞繞的,一點也不干脆。你想知道那個逍遙子的消息?”
展昭嘆息一聲,終是承認。
白玉堂道:“我當初跟隨我師父學武時見過他一面,但卻給我留下的極深的印象。那年,我才七、八歲,他冬日踏雪而來,先是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一番,而后就要求與我師父一戰。他那時在江湖上已頗有名氣,連勝好幾個武功高強的高手。
我師父見他俊雅非凡,起了愛才之心,有意讓他幾招,但被他拒絕。我當時只覺得他心高氣傲,不料我師父最后只過了五六招就敗在他手下。他點到即止,從不傷人性命。
逍遙子當年也才二十歲出頭,一時間風頭無限。武林中人人自危,年輕氣盛一點的少俠只盼著與他一戰,哪怕是在他手下多過上幾招,也足已在江湖成名立足。有威望的一些門派卻是閉門謝客,擔憂他尋上門來,生怕丟了自家門派的招牌!”
白玉堂的是師父名叫夏玉琦,人稱西洋劍客,擅長劍術和機關術,是位世人高人,能讓他六招之內就敗下的人豈非尋常之人。但這般人物,怎么這些年從未聽說過他的名號。
展昭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白玉堂解釋道:“后來據說逍遙子遠走塞外,再也沒有露面過,因此漸漸也就沒有提起他了。我師父自那以后一直隱居在外,潛心鉆研劍術,只盼將來再能與他有上一戰。”
若方姑娘的夫君真是那位逍遙子,他又怎么會讓自己的妻子落于安樂侯龐昱手中,此事必定另有隱情。
展昭不禁蹙眉思索。
嗤的一聲響劃破靜寂的夜空,展昭和白玉堂皆是一驚,探身向窗外望去,但見漆黑的夜空當中升起一團蒼白色的煙霧,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街頭傳來,八個帶刀侍衛正在一家家搜查著什么,看他們的衣著并非州府里的侍衛,而是安樂侯龐昱的貼身侍從。
搜索無果,侍衛們向他們落腳的客棧走了過來。此時夜已深,客棧早已關張,他們并未敲門,甚是粗魯地在木門上踹上了好幾腳,粗聲叫嚷著:“趕緊來開門!”
掌柜掀布而出,急匆匆地前去開門。剛拿開門板,領頭侍衛就推門而入,連帶著將他推到一邊嗎,環視一周,看到角落里臉色微沉的展昭和白玉堂之時,微微一頓后又道:“今日安樂侯府中出現一伙盜賊,不僅偷走了府中的金銀,還掠走他新納的小妾,你這家客棧最近可有什么陌生人出入?”
說著,他身后的另一個侍衛將一副畫卷舉至他的面前,問道:“畫中女子你可曾見過?”
掌柜凝神看去,微微一愣過后:“我沒見過。”
領頭侍衛向揮揮手,身后七人立刻咣咣咣地往樓上搜去。
展昭欲起身卻被身旁白玉堂攔住。
不多時,樓上響起一陣喧鬧聲,唰唰唰拔刀聲混雜著驚呼聲,有一侍衛大聲道:“大人,夫人在這里!”
底樓的領頭侍衛陰惻惻地橫了掌柜一眼,踏步上樓,剛達到樓梯中間平臺時,只聽一道冷哼“好大的官架子?!?
喀剌剌幾聲,剛才那上樓搜查的七個侍衛滴溜溜從二樓滾下,滾至了他的腳邊,皆雙臂軟軟下垂,不住地翻身哀嚎。
第77章 逗貓日常(12)
領頭侍衛大驚失色,右手按在了腰間佩刀上,下意識地朝二樓道口望去,那處昏暗幽深,不見人影。
就在七人滾落的那一刻,原本二樓的喧囂吵嚷竟戛然而止,此時更是一片寂靜。他愈發不安起來,腳邊七人仍舊不停地痛呼哀嚎。
忽然間,一絲冰涼滑膩觸覺的貼上他的腳踝,他腳猛地一縮,又向下望去,原來是七人中的一人翻滾間骨折的手無意識地碰到了他。
那侍衛忍痛提醒道:“大人,你要小心,那男子的武功好厲害?!?
領頭侍衛不由心里生怯,但面上依舊緊繃著,不露絲毫,“唰”的一聲抽刀而出,舉刀向上走去。
微黃窗紙上投射出一道黑影,漸漸擴大,似有人朝著樓梯口走來。
領頭侍衛粗聲壯著膽道:“是何人阻擋官差辦案?我們乃安樂侯府中侍衛?!?
他本意是自報家門威嚇住對方,憑著安樂侯的身份,陳州城中沒有人敢與他作對。就算是來去自如的江湖游俠,心中也要掂量幾分得罪了安樂侯的后果,卻不料那人又是冷冷一哼,寒聲道,“安樂侯是什么猴?我只見過峨眉山的獼猴。不知此猴與彼猴,打起來哪一個勝上一籌?”
這話是將安樂侯龐昱和猴子擺在了一起比較。
領頭侍衛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狂妄的人,但看自己腳邊七人的下場,這人的武功又高且手段毒辣,要他出口駁斥對方,他卻是不敢,就怕落得跟七人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