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進了廂房,屋里陳設井然,處處華麗奢靡,又有一極為美貌的少女神不守舍地站立在床畔,膚若凝脂,面若桃花,襯得滿室瑩輝,不禁略一晃神,反應過來之后,他便倏然低頭,往床榻邊走去。
大夫為龐昱把了脈,一怔之后似是有難言之隱,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三番幾次想要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蠕動嘴唇,最終默默不語。
龐福看大夫神情變幻莫測,心里一突,以為龐昱得了什么難治之證,焦急在旁不停追問。
若是小侯爺真的在陳州出了什么事,太師和貴妃娘娘必定會怪罪于他。
大夫終是神色不自然道:“侯爺身體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只是腎氣虧損,乃縱欲過度之癥。”
霎時間,廂房內靜默無聲。
龐昱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腰上的疼痛也散去幾分,迷茫中回想,昨天晚上的具體細節他已記不太清了,但那滋味卻很是難忘,因而胡天胡地來了好幾回。
但他這腰在昨夜之前就已經隱隱作疼,想是昨夜太過激烈催發了此癥。
龐福很快反應過來,面色如常,問大夫:“那侯爺該如何調養?”
大夫見他神情淡然,心里的不自在也去了幾分,緩緩道:“我為侯爺開個藥方,一日早中晚三帖藥,這段時間內只須靜養即可,記住切忌女色。”
說道最后,龐福忍不住向一直站立在床畔的方思阮看了過去。
龐昱也側頭望了望方思阮,她此時眼中含淚,像是被發生的這一切嚇到了,猶如霧濕花枝,又似雨打浮萍,美麗動人之極,他的心又開始砰砰亂跳起來,遐想非非。
龐福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心中敲響的警惕的鐘鼓。他立馬打斷這個凝望,輕移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隔絕了視線,狀似問大夫道:“這煎藥可有什么注意事項?”
大夫回道:“與尋常煎藥相同。”
看完病,龐福就讓小廝松大夫回去,順便前去按方子抓藥。
龐昱生病,軟紅堂中事務就暫時交由龐福負責。
小侯爺此時情況,身體不方便移動,不適宜搬動,就在這間廂房里住下,至于方思阮,龐福可不敢再讓她侍候在龐昱身邊,當下將她安排去了一處偏遠的院落住下,只盼侯爺能夠早點將她忘記。
此舉正合方思阮的心意,她時常夜間要遁出軟紅堂,住的地方越是偏僻對她來說越是方便,收拾了細軟后在龐昱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離去了。
晚些時候,龐昱還是叫疼不休,龐福又去請了好幾個大夫,但他們得出的結論相同,都是龐昱縱欲過度,只須靜養即可,開的藥方也都是些滋養補腎的藥材,大同小異。
龐昱的病痛實際是體內的“生死符”發作。
方思阮給他種“生死符”時,附在冰上的內力為九陰一陽,陰寒之力在他體內流動,將他體內原本的陽氣壓制住。
她后面又點了他腰陽關、腎余兩穴,將陰力全部引至攻擊此處,因此營造出了他腎氣虧損的假象,大夫也檢查不出。
藥不對癥,大夫開的幾貼藥龐昱忍苦灌了下去,也絲毫不起作用,依舊疼痛難忍。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的脾氣越發暴躁,摔砸連連,直至龐福靈機一閃,又讓大夫開了貼安眠的藥方,龐昱喝了后才終于是安穩睡去。
軟紅堂這才終于消停了下來。
紛紛擾擾與方思阮無關,托龐福的福,她已經搬到了軟紅堂西北角落一處最為僻靜的院落住下,偶聽遠處傳來龐昱幾聲痛呼怒罵。
她恍若未聞獨坐房內取出棋盤,自己與自己下起了棋來,兩耳不聞窗外事。
院內景色幽麗,桃花嬌爛漫紅,微風輕撫,簌簌下起桃花雨來,時不時地花瓣送入窗牖內。
方思阮邊下棋邊賞花,倒也自得其樂。
夜里曉星點點,萬籟俱寂。濃重的夜色里藍影虛虛一閃,展昭從圍墻上悄無聲息地翻了下來,他熟練地往方思阮的廂房走去。他剛送包大人一行人進了陳州城,在客棧中安置下來,就迫不及待地趕來,欲將方思阮從軟紅堂救出。
他一路避開守衛,在黑暗的長廊走過,到了一間廂房門口,輕輕將木門拉開一條縫隙,迅速閃身而入。
室內昏暗,沒有點燈,隱隱約約見到一人在帳中酣睡,展昭輕聲喚了兩聲“方姑娘”,無人回應,床上之人已經熟睡。此時已顧不上男女之防,將人救出軟紅堂才是最要緊的事。
思及此,他輕手輕腳走了過去,伸手掀起了簾帳,一個面容俊秀的男子映入他的眼簾之中,展昭頓時心頭大震,這里是方姑娘的臥室,但床上之人卻是龐昱。
難道方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只要想到這種可能性,展昭就心急如焚,但軟紅堂甚大,一一搜來極其耗費時間,每查到一處房間,沒有見到方思阮,他的心便沉下一分。
恍惚間,那日分別時的場景不斷在腦海里浮現,他鄭重其事地向他承諾,他一定會將她救出這個魔窟。那時,少女眼睫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