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拔不出,索性扔了那把利刃,不斷撥開身前的人,獨身向玉天寶追去。
太陽高懸,明晃晃的日頭照耀著,使得人的視線朦朦朧朧的。源德賭坊位于太原城一處偏僻的角落,這里魚龍混雜,夜晚熱鬧,白天卻最是安靜不過。
偶有幾人路過,見一男子追逐著前方的錦衣公子,也沒有絲毫錯愕,只以為賭坊派來的打手在追老千,搖頭避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長巷布局奇特,途中沒有一條岔路,玉天寶沿著筆直的道路往前逃跑,氣喘吁吁,身后的殺手體力很好,在平路上速度反而更快了,距離他也越來越近。
玉天寶終于體力不支,摔倒在一處隨意擺放的空羅筐上,樹影投注在他的身上。
殺手也停了下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彎曲的魚刀,步步靠近他,握著魚刀的手微微顫抖。
玉天寶驚慌著后退道:“好漢,我從未見過你,你為何要殺我?”
那殺手走至他身前停下了腳步,似有不忍,卻道:“你得罪了兩個人,我收了他們的錢也是沒辦法總之,對不住了,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一些。你放心,我殺過的魚已有成千上萬條了。我先敲暈你再動手,你就痛這一下。”
兩個人?
玉天寶慌忙道:“他們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三倍,只要你放過我!”
那殺手聽到這里,握著魚刀的手一頓,遲疑道:“你真能給我錢?”
“千真萬確。”
“好。”掙扎過后,他點頭同意了,“你只要給和他們一樣的錢就好了。”
玉天寶摸摸身上的錢袋,忽然一聲驚呼“哎呀!”
殺手緊張道:“怎么了?”
玉天寶道:“我的錢都在剛才那個源德賭坊的賭桌上了啊!我現在回去拿?”
殺手咬咬牙,再次揮起了魚刀。
“等等!”玉天寶從懷里摸出一枚玉牌,制止他道,“我拿這玉牌抵給你。”
那玉牌玉質瑩潤,上面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價值連城之物。
殺手卻是猶豫地搖了搖頭道:“這太貴重了。”
玉天寶聞言卻是一呆,問道:“那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五兩七錢。”
“我的命只值五兩七錢?”
殺手又搖頭:“不是你的命值五兩七錢,是我娘的命值五兩七錢。她得了病,差這五兩七錢的買藥錢。我賣魚不吃不喝得兩年才能攢下,可我娘等不了那么久了。”
三言兩語間,他已將自己的身份家庭交代了出來。
玉天寶微微一怔,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道:“那你就把這玉牌拿去當鋪當了,自己留下五兩七錢,多余的還給我。”
那殺手一愣,黧黑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容,撓了撓頭道:“你說得對。”
他正欲伸手接過,身后的參天大樹之上卻有一條綠色身影疾速飛了過來,似一只雄鷹,輕輕朝殺手胸前一拍,而后一把奪過了玉牌,飄然落地。
殺手嘩的一下吐出一口血,倒在玉天寶身邊。
那人雙目發亮,盯著手里的玉牌,枯瘦陰沉的臉上仿佛重新煥發了青春,恭敬不再,冷冷地盯著玉天寶道:“玉天寶,羅剎牌果然還是在你手上。”
正是枯竹。
玉天寶看了身側殺手一眼,見他暫無生命危險,才放下心來,他反應了過來,望著枯竹冷冷道:“枯竹,原來是你雇了人來殺我。他說有兩人雇傭他。孤松呢?他在哪里?”
這時,孤松也飛了下來,睨了一眼殺手,又看向了玉天寶,露出個陰惻惻的笑容道:“這蠢小子,三言兩語就被你套了個一干二凈。”
玉天寶道:“你們雇他來殺我的,怎么還嫌棄他蠢?”
枯竹哈哈大笑,這么多年以來,他從未如此暢快的笑過,
“這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差遣我們東奔西走,怎么會在市井之上認識這個殺魚的。他能不能殺得了你不重要,只要將你引來這里就足夠了,我會親自動手。這么多年以來,你動不動就對我頤指氣使,不親自殺了你,難解我心頭只恨。只是只是沒有想到,如今卻有了意外之喜,反而將你手里的羅剎牌給詐了出來。”
孤松在旁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你還與他多說些什么,趁那小丫頭片子和陸小鳳他們不在,趕緊動手,送他們倆去見閻王爺。”
“我是要他死也做個清醒鬼。”
枯竹一直是歲寒三友之中最為沉默的一個,此時此刻的話卻是異常的多,顯然是被壓抑已久,他冷冷地盯著玉天寶又道,
“玉天寶,你在陰曹地府見到玉羅剎的時候記得跟他好好說上一說今天發生的一切。”
殺手勉力撐起身體,又吐了口血出來,在一旁插嘴道:“你殺我可以,先把錢給我。”
玉天寶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得三人都望向了她。
枯竹氣道:“你笑甚么?”
“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