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很久,卻始終尋不到從前的記憶。
她究竟是誰?
她正思索著,鏡中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男人身影,他年約三旬,卻生得英俊非凡,眉眼疏朗,眼里卻時不時地透出凌厲之色,正是成興鏢局的二當家章瑾。
新婚之夜,就是他前來叫走了她的夫君蕭月白。
方思阮驀然轉過身去。
章瑾語調溫柔,輕聲道:“夫人”他的心砰砰跳著,一種即將得手興奮之感充盈在心間。
方思阮站起身,謹慎地看著他:“二弟,你怎么來了?有何要事?”
章瑾卻道:“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夫人,你今后就好好的跟我罷。”
方思阮冷冷一笑道:“你難道忘記你的大哥了嗎?”
聽她提及蕭月白,章瑾不忿怨恨至極,郁郁低吼道:“從小到大,我那樣不如他,這總鏢頭的位置為何不能是我?”
他的話里泄露出一絲秘辛,很快地,章瑾就意識到了,掩飾性地笑了笑,走近她,手扶上方思阮的肩膀,柔聲哄她:“你就安心地跟了我,將來還做這成興鏢局的總鏢頭夫人,有何不好?”
他的神情隱隱挾著強迫之意。
方思阮欲喊人,卻發覺外頭空無一人,侍女皆被他調走,他今天明顯是有備而來,如今只能靠她自己救自己,隨手拿過桌上的花瓶砸向他。
章瑾展臂擋開,瓷瓶掉落在地,碎了一地,尤帶著露珠的花瓣輕飄飄地撲在他的臉上。
他抹去臉上的水珠,難道花還能殺人?
章瑾嗤笑一聲,沒有放在心上,直接攔腰將她抱起,扔到了床榻之上,一手解著自己的腰帶,一手去從扯她頸間衣領,急色地喘著氣道:“那天晚上蕭月白走得那么急,一定還沒碰過你吧!你還沒體會過那種滋味,自然不懂這事兒的好處!別怕,我來教你。”
千軍萬發之際,方思阮也沒有想到丹田陡然涌出一股氣流,沖身而出,盈澤全身,有冬日沐陽之感。
受這股內力的影響,原本地上萎頓的花瓣四散開來,憑空浮起,下起了一道花瓣雨,忽而旋起一股風,將花瓣盡數卷入,不停地盤旋著。
章瑾驚訝地起身,外衣敞開著,睜大了眼睛盯著這一幕。
方思阮一怔,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嘗試著一掌朝他身上擊去。那道風旋即向他劈天蓋地的襲去,他身上的一衫凡被花瓣輕輕拂過之處,皆裂開一道道口子,包括他英俊的臉皮也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他覺得臉上有些痛,又有些癢,下意識伸手去摸,卻帶下了一片薄如蟬翼的臉皮。臉上那處的肌膚頓時鮮血淋漓。這時,已不用他伸手去觸碰,臉皮就像魚鱗般剝落而下。
章瑾既痛又驚恐,忍不住倒地慘叫,伸手去撿自己的臉皮,一片、一片、又一片。
突然,一只并蒂蓮花湘色繡鞋輕輕踩住了他最后的一片臉皮。章瑾渾身顫栗,順著裙擺向上看去,一張艷麗無雙的容顏映入眼簾,眼波微微流動,艷光四射,原本令他垂涎不止的美人,此刻在他眼里,卻宛若惡鬼修羅一般,令人膽顫心驚。
但她卻微微一笑,語氣十分的溫柔:“謝謝你。”
謝我作甚?章瑾渾渾噩噩地想。
方思阮松開腳,繡鞋上粘上一點血跡,她輕擰起眉,有些嫌棄道:“看在你令我想起功夫的份上,我就許你一個愿望。”
章瑾咽下口唾沫,在這一瞬間他腦海里翻涌過很多念頭,半晌,他靜靜道:“愿此事不要牽扯到我家人身上。”
方思阮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章瑾一番。他滿臉鮮血淋漓,筋肉外露,可怖至極。可不知怎么,她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倒比之前順眼得多,失憶之后難得心情有些好,當即應允下他。
章瑾知曉自己是活不了了,就此閉上了眼。
方思阮并沒有折磨他的打算,一掌朝他顱頂打下。
章瑾霎時雙目圓睜,渾身垂軟倒下,似乎是沒有預料得到他最后會死在一個在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手上。
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死在他的色心上。
方思阮凝望這自己的這雙手,十指纖纖,指腹柔軟,沒有一點老繭,宛若羊脂白玉,怎么看也不會是一個日曬雨淋、攀山越嶺的普通采藥女能夠有的手。
更何況她這一身的功夫,殺人的動作是這般的嫻熟,似從前做過千百次。
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也毫無觸動。
但此刻擺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一關便是如何處理這具尸體
……
一個月后,
江南正值陽春三月,時雨催花,染就新綠,攪動一江春水。
成興鏢局,一串雜沓的身影從大門沖入,哭喊著沖到方思阮的身前。一眾壯漢身上草草裹著傷,面帶風霜,神容凄哀,驀然在她面前跪下,垂首不斷叩頭,為首者慟哭道:“夫人,總鏢頭在路上遭遇了不測,已經已經沒了”
蕭月白死在了蜀道當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