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坐在桌邊,似乎早已預(yù)料他會前來,未等莫聲谷開口,他就先開口打斷了他。
他并未點(diǎn)破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只問了莫聲谷一句:“七弟,你和那位闊真姑娘可是斷干凈了?”
莫聲谷唇瓣微動(dòng),他的聲音干燥,正準(zhǔn)備把一切全盤托出:“六哥,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其實(shí),方師妹就是闊真
“七嬸!”
走廊處傳來一聲孩童充滿稚氣的叫喊,緊接著又傳來一陣打斗聲,打斷了他們欲展開的對話。
——是無忌侄兒的聲音。
兩人突然神色大變,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拿起劍奪門而出。他們奔至房門外時(shí),方思阮已和鹿杖客、鶴筆翁在走廊上打了起來。
張無忌被鶴筆翁夾在腋下,隨著他在空中忽上忽下,腦袋暈暈乎乎的,肋間更是被勒得疼痛不已。
他先前看到方思阮時(shí)已是驚喜萬分,后來又見到六叔和七叔從隔壁房中奔出,更是忍不住開口喊道:“六”
他剛喊出個(gè)“六”字,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風(fēng)。
走廊狹窄,功夫施展不開來,玄冥二老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鶴筆翁嫌他吵鬧,剛站定就打了他一個(gè)嘴巴。
張無忌他的臉頰頓時(shí)高高腫起,一片通紅。
剛才過的那幾招,鶴筆翁已察覺出眼前女子不是泛泛之輩,但是他和師兄以二對一,也不是沒有勝算??扇缃裎洚?dāng)派殷梨亭和莫聲谷出手相助,那就棘手了。
尤其是他們手中還有個(gè)不斷掙扎的孩子,他年齡已有十歲,力氣頗大。這時(shí)這個(gè)孩子便如同燙手的山芋,丟也不是拿也不是。
五人混打在一起。
方思阮也不是敵不過玄冥二老,只是先前寒毒發(fā)作,到底有些影響,應(yīng)對起來有些吃力。得了莫聲谷與殷梨亭相助,當(dāng)即形勢逆轉(zhuǎn)。
她一人對付鹿杖客,莫聲谷和殷梨亭二人則對上了鶴筆翁。
莫聲谷這十年間在武當(dāng)苦練劍術(shù),在劍法上愈發(fā)精益。他使出一招“百鳥朝鳳”,一柄長劍上顯出了諸多變化,劍尖微顫,虛虛實(shí)實(shí)地罩住他的下盤,令他無法脫困。
鶴筆翁武功高強(qiáng),若是平常兩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但眼下受到胳膊下孩子的制約,無法徹底施展開武功,靈機(jī)一動(dòng),用手下的張無忌去擋劍,認(rèn)定他們不會對張無忌下手。
卻沒料到,莫聲谷本就是虛晃一招。殷梨亭與他自幼一起練武長大,師兄弟之間配合默契,趁機(jī)使出一招“燕子抄水”,劍身在空中劃出一個(gè)大圈,朝鶴筆翁肋下刺去。
鶴筆翁躲避不及,被他刺中。
張無忌見狀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鶴筆翁的虎口處,竟活生生咬下一小塊肉來。
鶴筆翁疼得慘叫一聲,將他甩了出去。
殷梨亭縱身在空中接過張無忌。
鹿杖客與方思阮纏斗多時(shí),一直不分上下,知曉遇上了刺頭,多打無益,見三人此時(shí)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抓住這一破綻,按上鶴筆翁的肩,匆匆道:“師弟,走?!?
鶴筆翁眼睛一轉(zhuǎn),捂住受傷的手,恨恨地隨他離去。
“七哥?!?
方思阮余光見到二人往外奔去,當(dāng)即提醒莫聲谷,二人向外追去。
殷梨亭本欲上前幫忙,但他手里抱著無忌,需要照顧他,于是停下腳步。
原本躲在柜臺下抱頭瑟瑟發(fā)抖的掌柜見到打斗結(jié)束,才敢鉆了出來。桌椅都在打斗中遭了殃,殷梨亭賠償了他的損失之后,抱著張無忌回到房中,問起他被這二人抓走的起因經(jīng)過。
張無忌一一回答,最后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六叔,七叔和七嬸不會有事吧?”
殷梨亭神色一變,霍然抓住張無忌的手臂,失聲問道:“無忌,你方才喊她什么?”
原本在走廊上的那一聲“七嬸”,他只當(dāng)作無忌驚慌之下的一時(shí)失言,但無忌此刻竟再稱方師妹為“七嬸”,他就再也無法當(dāng)作巧合了。大驚之下,他一時(shí)失了分寸,沒有把握住力道。
張無忌吃痛,不理解殷梨亭為何會如此大的反應(yīng),也不知他口中的“她”值得究竟是誰,于是重復(fù)了一遍:“七叔七嬸啊?!?
張無忌見殷梨亭神色不斷變幻,忍不住又道:“六叔,你是怎么了,你抓的我好痛啊。”
殷梨亭聞言驀然放開了他,低下頭,喃喃道:“難怪難怪”
之前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回放,他突然捕捉到一些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之處。七弟脫衣為方師妹療傷時(shí),方師妹是有意識的,但她并沒有制止。二人相擁在一起,方師妹是因?yàn)樗蝗魂J入內(nèi)才推開的七弟。先前大夫?yàn)榉綆熋迷\斷時(shí),七弟也表現(xiàn)得異常的緊張。
剛才打斗時(shí),方師妹還稱七弟為“七哥”。
難怪他們?nèi)绱说哪?
殷梨亭腦中亂作一團(tuán),連有人進(jìn)來也不知。
方思阮和莫聲谷進(jìn)到房里就看到他低垂著頭,神色莫辨。剛才殷梨亭與張無忌之間的對話,他們二人在外間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