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是別人的妻。
他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這一事實。
闊真站在他面前,置身于在他的臥房之內,遙遙相望間。往事風卷云涌,仿若回到了十年前。那時,他受了傷無意間躲入她閨房。這段相處時光,這十年間他反復回憶惦念。
物是人非。
到了此刻,他無法再回避這個事實。
方思阮不想他會避開自己,驚訝,又喚了他一聲:“七哥?!?
這次,她的聲音大了一些。
她看他的神情怔仲,疑惑地問:“你是還在怪我不辭而別嗎?”
莫聲谷聽她先后這兩聲“七哥”,一時間情緒翻涌,他忍不住闔上雙眸,微微抬首,下頜顫抖了一下,緩了一緩,再次睜眼,眼中已是一派清明。
他說道:“闊真,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莫聲谷忍不住低頭苦笑一聲:
“在今天見你之前,我……只是……還有些悵然與不解。但見到你后,我忽然就明白了。我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要求你為了和我在一起而拋棄一切,拋下自己的親人跟我走。你是對的,闊真。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你嫁的那個男人對你好嗎?”在說到最后一句之時,莫聲谷的目光忍不住流連她臉畔。
方思阮從未想過他會說上這一番話,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在莫聲谷進來前的那一段等候時間,她也曾設想過他再次見到她是會是什么反應。
暴跳如雷,大聲斥責她當年不辭而別?
亦或者是滿心歡喜,擁她入懷?
唯獨沒有想到,他只是在意她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方思若一時陷入沉默,心如霧濕了的花枝般沉甸甸下墜。已有很久了,無人像他這樣關心她。
她遲遲不回答,頓時令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揣測,莫聲谷的神情驟然沉了下來,胸口劇烈起伏幾下,氣勢洶洶就要去尋自己的劍,急躁地質問:“是不是他對你不好?他在意你之前和我在意芷若的存在?”
方思若見他誤會了,連忙上前制止他,抱住了他,雪白的臉頰貼在他胸前,急促地說道:“沒有?!?
莫聲谷的身體僵在了原地,呆愣道:“啊?”
方思阮心弦微動,在他胸前輕聲道:“七哥,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空氣間默默流動著沉郁,莫聲谷沒有看懷里人,心間惶惶,視線徑直向前望去,落在了窗牖邊,那尊冰裂紋瓷瓶里的幾枝木芙蓉萎靡地盛開著,淡紅的花瓣邊沿染上了枯黃。
這或許已是他們今生最后一次相見。
哪怕她成婚了,又何妨?
莫聲谷沉默片刻,不再說話,只伸開手臂臂,將她擁進自己的懷里,緊緊的,下頜抵在她烏黑的云鬢之上。方思阮仰頭,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撫摸,他的下巴處留有一層青色的胡茬,摸起來有些刺手。
周芷若來到武當的這些日子里一直沒有與他太過親近,莫聲谷一時有些煩惱,芷若文靜內斂,他第一次當人父親,完全不知該如何和自己的女兒拉近關系。
唉聲嘆氣幾日,他只能拉著幾個師兄詢問。已經成婚生子的只有大師兄宋遠橋和五師兄張翠山。
宋遠橋還在氣頭上,面對他的詢問冷冷一笑,拂袖而去。張翠山倒是想為他出主意,但他在冰火島遠離人煙已久,且他家無忌又是個男孩,他也弄不清楚小女孩的心思,一時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后,還是殷梨亭跟他提出了自己的猜測,說是不是他的胡子嚇到芷若,惹得她不愿與他親近。
莫聲谷不禁怔然,這十年間他一直郁結在心,倒不曾關注過自己的相貌,胡子長了也就長了,也不曾想過去剃。左右,他也見不到闊真了。
念及女兒芷若,他當下直接剃了去。
此時此刻,他不由得想,還好剃得及時,不然今日與闊真見面,頂著濃密的胡髯,那可就真是難堪了。
方思阮將臉埋在他頸間,唇間那抹鮮亮的胭脂印在了他的頸間,留下一片旖旎的紅。
濕潤的呼吸徐徐縈繞在他頸間,莫聲谷大腦里的那根緊繃著的弦在此刻驀然間斷了。
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了。
就讓他再放肆這一次吧!
他屏息,低下頭去,薄唇向下印了過去,循著她的唇吻去,汲取她舌尖甜蜜的滋味,恍恍惚惚間大腦里一片暈眩。他十年間的相思終于有了歸處,空落落的懷里又重新充實。他終于再抱到、吻到了他的闊真。
這一瞬間,闊真是屬于他的。
方思阮緩緩回應著他,萬般思緒揉成錯雜,心里酸酸漲漲的。她想,她騙了他這么久也夠了。
一吻結束。
她輕聲向他道歉:“對不起?!?
莫聲谷腦中還是一片暈眩,不解,他喃喃地問:“什么?”
方思阮吸了一口氣,冷空氣涌入肺腑之中,神思清明,只感到自己的胃直直地下墜。
她開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