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也跟著一笑,只是笑容顯得有些陰惻惻的。他繼續道:“我這鏢可是極為重要,酬金絕不會少給你們。但若是要交給你們押,整個晉云鏢局中也只有你們云總鏢頭能夠押得了!”
守門弟子跟著鏢局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極有眼色,看出眼前男子絕非尋常人,不但長相詭異,不像是正道人士,言語間也毫不客氣。晉云鏢局這么多年行走在外,難免得罪過人,也有那么幾個仇家,不知他是不是來尋仇的。
守門弟子這些想法在腦里一轉,當即客氣道:“那請公子在門口稍等,我這就進去通報總鏢頭?!?
白袍男子聞言臉色一變,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他冷哼一聲,道:“總鏢頭好大的架子竟叫我們小姐等,也不看他——”
“蝠王?!?
一道輕柔的嗓音從旁響起,打斷了白袍男子的話。那女聲溫婉動人,桃李初綻,也莫過于此,落入耳間說不盡的動人。
守門弟子下意識循聲望去,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的左前方處竟悄無聲息地停了一頂轎子,抬轎子的四個白衣男人在轎子的四個角處垂首相立。
他的心臟忍不住砰砰直跳。
眼前幾人身形詭異,武功高強,他絕不是他們的對手。若是此刻他們向他發難,他毫無生還可能。
守門弟子盯著那頂轎子。
只見轎簾一角探出一只雪白素手,指若削蔥根柔若無骨,甲上的丹蔻像綴著紅瑪瑙,艷麗非凡。那只手執著轎簾掀起一個小角,露出半張瑰麗無雙的面容,她仿若毫無察覺,徐徐望來,低語:“蝠王,云總鏢頭是個難得的好漢,客氣一些。”
說完,她又朝這里望來,守門弟子一時間陷入了一雙瀲滟的眼眸里難以自拔,只能直愣愣地看著她。
女子溫言道:“小兄弟,那就麻煩你去向你們云總鏢頭通報一聲了。”
守門弟子望著她,只訥訥點頭。
她甫一出聲,那個詭異的白袍男人霎時住口,恭敬地立到轎邊。
守門弟子這才回過神來,往里跑去,跨過門檻時一時不察甚至被絆了一下。
見到他走遠了,韋一笑才輕聲道:“教主用不著對他們這么客氣,明明是我們明教有恩于他們……”
方思阮微微一笑道:“我們又不是要來與他們結怨。本身我們對他們有恩,若是因為幾句話反而導致結了怨,那就不美了?!?
說到此處,她錯開話題,又問:“蝠王,你的寒毒如何了,這些日子是否還發作過?”
韋一笑聞言立刻感激道:“多虧教主為我療傷,如今已基本上控制住了?!?
方思阮低聲道:“那就好。”
當年,她繼任教主之時,便知明教人心渙散已久,短時間內難以將他們收束在手。他們當時不反對她繼任教主,不過是因為她是陽頂天的女兒,沾了陽頂天的光罷了。加之,她又在他們面前露了一手乾坤大挪移,這才得到他們勉強的認可。
若她無能,時間一長,她這個教主便名存實亡。
到了那時,明教就又回到了從前一盤散沙的局面。
彭瑩玉及他手下之前受她相助,從汝陽王的兵馬圍困中得以逃脫,對她最為忠心。她下的命令,他從不敢違背。
楊逍心高氣傲,但陽教主一直是他欽佩的人,她是陽頂天的親生女兒,他絕不會傷害她。先前,他被她的一番言語所激,再加上之前又受情傷刺激。這些年來化思念為動力,一心將所有心思放在了抵抗元軍上。也算是她的支持者之一。
其余幾人則呈觀望狀態。
尤其是白眉鷹王殷天正,他年齡最大,又脫離明教另創天鷹教已久。他雖沒反對她擔任明教教主,但也并沒有多支持。
這些她心里倒是早有準備。
于是,她這十年間在明教之中精心布局,兼之,對手下恩威并施。
就像身邊的青翼蝠王韋一笑,他因修煉寒冰綿掌出了差錯,只能依靠吸食人血來緩解寒毒之苦。如若不然,則渾身筋脈便會凝結成寒霜。
那她便用乾坤大挪移為他療傷,暫時抑制住他的寒毒。一來減輕了他的痛苦,二來不會再有無辜之人慘遭他毒手。
韋一笑本就是個至情至性的漢子,只不過這么多年飽受寒毒摧殘而導致性格詭異無常。得她救助,自對她感激不已。
加之,他本就一心為明教,至此更是對她忠心耿耿。
這樣一來,她就又收服一員大將。這種手段又推及到其他人身上,只要是人就肯定有弱點。時間久了,明教上下沒有不服她的。
但若有人心懷鬼胎冒犯于她,她也毫不手軟,殺他立威。
如今,她已將明教上下完全掌控于手中,也就只剩下天鷹教還游離在外了。
思及此,方思阮一時有些出神,她在明教悉心經營十年,難免有了些感情。原本渾渾噩噩的內心好像在此刻終于有了歸處,不再漂泊無依。多年以前,她曾羨慕甚至嫉妒到想從莫聲谷身上獲取的東西,此刻終于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