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她是妖女嗎?
那她便讓他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妖女。
終于,莫聲谷猶豫再三,開了口:“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闊真。”方思阮微微偏開頭,露出半張瑩白的側臉,輕聲道:“我叫闊真。”
她含羞帶怯的模樣讓莫聲谷驀然回想起他們初遇時,她也像此刻這般。當時她身邊還有一男子,那男子自稱是她未婚夫。她要嫁的就是他嗎?
“你為何要幫我?”
他問出了這個一直讓他好奇的問題。
方思阮迎上了他的目光,認真道:“你是個好人。”
莫聲谷訝然,沒有想到竟會是這個緣由。
“那天是你救了我。是你從那群和尚手下救下了我,不然難逃他們的毒手。你救我一次,我不能放任你受傷不管。”
方思阮面上陷入了回憶,目光怔怔,感慨,
“從未有人這樣不帶任何目的地對我好……”
她看起來有些難過,話語中不知不覺泄露出幾份心事,很快又打起精神,輕松道:“我們不說這些啦!你昏迷這么久都沒吃過東西一定餓了吧?我這里有點心,你先墊墊饑。晚上,晚上我再去想想辦法弄點吃的來。”
說著,她去桌上端來一盤設克兒匹剌。
莫聲谷神色復雜地望著她,沉默著。
方思阮見他不吃,自己拿起一塊設克兒匹刺咬了一口,咽下,故意強調:“這里面沒有下藥。”
莫聲谷立刻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本不是這種扭扭捏捏的性格,在她面前卻總束手束腳,擔憂她傷心難過。罷了罷了,不去多想了。他也拿起一塊設克兒匹剌吃了起來,核桃與蜂蜜的香甜交織在一起,空落落的胃終于有食物填滿。
莫聲谷不經意間抬眼一看,正捕捉到她唇邊揶揄的笑意,方知她剛才的那句話是在故意逗他。
第20章 光明頂(20)
方思阮看他反應過來了,不再掩飾,低頭抿唇輕笑,滿含笑意的眼波如春水般向他浮了過來。
莫聲谷微微怔住,不自在地避開她的目光。
“闊真”這個名字并不是方思阮信口胡謅的,達魯花赤府中確有一位名叫“闊真”的小姐,是達魯花赤年輕時與位漢人女子所生的女兒。
達魯花赤將她收為義女,方思阮入府那日,他特意為她一一引見府中的女眷,闊真正在其中。
與達魯花赤其他女兒們熱烈外放的性格不同,她模樣清秀美麗,性情柔婉內斂,寡言少語,平日里也深居簡出,甚少出門。
先前莫聲谷問起她的名字時,方思阮一愣,她對蒙古人的哪些名字并不熟悉,無法憑空捏造個假名字。好在腦中靈光乍然一現,“闊真”二字翩然映入腦海。
索性暫時先借用一下這位闊真小姐的身份,她又根據闊真的身世著筆潤色出一個倍受父親冷落、平日里謹小慎微的女兒形象。
她看著莫聲谷,眼里的笑意越盛。
莫聲谷就此在她房間里養傷,他睡榻,她睡床,分別位于房間的東、西兩側,中間僅有一道紗簾隔斷開來。
是夜,方思阮手執燭臺而來,撩開簾帳道:“莫七俠,我為你上藥吧。”
莫聲谷僵住,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藥瓶:“我自己來就好。”
方思阮避開他的手:“你腰上的傷是貫穿傷,后背處也要上藥。你一個人怎么給自己的后背上藥?”
他面上僵硬,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她又加了一句:“之前你昏迷時,都是我為你上的藥……”
她都這樣說了,他再拒絕倒顯得他自己不坦蕩了。莫聲谷脫了上衣,趴伏在榻上,滾燙的臉觸碰到冰涼的枕席時,神智一清。
他出神地想:
莫聲谷啊莫聲谷……
闊真姑娘不過是幫你上個藥而已,你卻浮想聯翩。
該打該打。
擺正了心態,如鼓捶般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在他前后思考的過程中,方思阮為他后背上好了藥,見他眼神恢復清明,唇邊露出一個狹促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背脊又緊繃起來,漂亮的肩胛骨肌肉隆起。
她說:“莫七俠,后背的藥上好了,你轉過身來吧。”
莫聲谷翻過身,眼神游移,時而盯著屋頂,時而看著正對著的窗牖,就是不敢往她面上看去。
方思阮借著燭光察看他腰腹處的傷口,已生長出粉色的新肉,相信不多時便會徹底愈合,如今看來,倒是右腿處的骨折費些時間,要好好養一養。
她看得認真,思量著以著傷情是否要固定住,眼睫微動,猶如振翅欲飛的蝶翼,橘色的燭火同樣輝映在她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濕潤的呼吸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受傷的腰腹間,莫聲谷不由屏住了呼吸,渾身上下緊緊繃著。
燭臺恰似不經意間微微傾斜,融化的燭油順著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