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死在了登頂的路上。
不僅僅需要有長達幾年的準備,而且還十分看運氣,適合登頂的窗口期一年里就那么幾天,錯過了窗口期再強行攀登,幾乎和主動送命無異。
徐霞客并不傻,珠峰大本營好歹是經營了多年的旅游線路之一,雖然危險,但尚且還在接受范圍內,而且之前他們也在西藏停留了一段時間,讓身體逐漸適應了這里。
所以……
在離開之前,徐霞客舉起相機,“咔嚓——”在萬里晴空之中,拍下了矗立無數年月的世界最高峰。
得知蘇軾和徐霞客沒有返回茉園,而是直接從西藏坐火車去了青海,程安茉也沒有覺得太奇怪。
收回手機,程安茉從包里取出一枚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門剛打開,一股久無人居住的陳腐氣味就涌入了她的鼻腔里。
咳嗽兩聲,她飛奔到窗戶旁邊,試圖打開窗戶,然后發現……窗戶被封死了。
“我來吧。”一旁的馮管家上前,徒手拔出了釘子,直接把窗戶整個兒給卸了下來。
程安茉:……
“請放心。”馮管家若無其事地把窗戶放到一旁,體貼地道,“待會兒我會好好地把它安上的。”
程安茉抿了抿唇,沒有戳穿對方的不小心。
她環視著四周,忽然,低聲道,“我原本以為自己對這里很熟悉的。”
但……不知為何,現在看來,竟然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她走到窗臺前的花架處,那上面只是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個花盆,里面的泥土都已經干地裂開了,甚至連點兒雜草都生長不出來。
“我記得……”程安茉捧起一個白色的瓷盆,“這里……以前好像種過茉莉花。”
馮管家看了那個瓷盆一眼,沒有開口。
在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給這個房子做了3d立體掃描,現在,馮管家可能比程安茉更加了解這個房子的結構和細節。
“那是我很小時候的事情了。”程安茉將那個瓷盆放下,按在窗戶上,向下看去。
“這附近……感覺也變了很多。”程安茉喃喃著,她的手指擦過陽臺窗臺上的灰塵,“小的時候,總覺得這窗臺很高,需要搬來板凳,踮起腳才能看一眼窗外的風景。但現在……”
程安茉低頭,“我甚至要彎下腰,才能將手搭在窗臺上。”
馮管家溫聲開口,“這是你小時候的住處嗎?”
“嗯。”程安茉點頭,“大概……是我三歲?還是五歲之前?我記不太清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家里很多時候往往只有我一個人,這附近的房子不怎么隔音,我偶爾會聽到窗戶外面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玩耍。”
“小的時候,我一個人呆久了,就會嘗試開門,甚至拍門,據說因為拍門聲和哭喊聲實在是太慘烈,還被鄰居誤以為是被拐賣的孩子,報警了。”
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程安茉的眉眼里流露出了幾分溫柔,“后來,再大一些,也會有好心的鄰居,帶著我一起玩兒。”
“你的父親呢?”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馮管家有些遲疑。
“我爸爸啊。”程安茉沉默了一會兒,“他那個時候,公司還在關鍵時期,一直很忙,所以直到我上幼兒園之前,他只能把我放在家里。”
馮管家眉頭皺起,“難道連個保姆都沒有請嗎?或者家里的長輩就沒有一個愿意來幫忙的?”
“長輩嗎?”程安茉搖了搖頭,隨手推開了臥室的門,“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沒有時間吧。”
“至于保姆。”程安茉想了一下,“我倒是在長大后,曾經聽喬阿姨說過幾句,小時候招聘的那個保姆照顧我的時候不用心,讓我險些燒沒了。但這些事情,我都沒有什么記憶了。”
“那位喬阿姨,是你的繼母。”馮管家問道。
“嗯。”程安茉點頭,“她叫喬素棠。”
程安茉將墻壁上的畫紙輕輕取了下來,“后來,家里就很少再見到茉莉花了,喬阿姨不喜歡太濃烈的氣味,家里的鮮花,都是沒有香氣的那種。”
“她對你還好嗎?”馮管家忍不住問道。
程安茉輕輕摩挲著畫紙上的花朵,被白色的顏料涂得一團糟。
“還算不錯。”程安茉低聲道,“她沒有苛待我,只是……”
程安茉的聲音逐漸變得落寞了起來,“家里媽媽的痕跡,越來越少了。直到我考初中的時候,為了能上一個更好的學校,我們搬家了。那之后,除了我的心里,好像就再也沒有媽媽的痕跡了。”
馮管家沉默著,但其實,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里,已經和遠處的玄鳳鸚鵡連上了線。
“我現在應該說點兒什么?”馮管家第一次擺出了求教的姿態,“我感覺小茉的心情不太好,她很失落。”
“哭了嗎?”
收到玄鳳鸚鵡的信息后,馮管家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