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計成打量著這座小院兒的時候,程安茉已經迅速拿出手機,開始記錄這座小院現在的模樣了。
小院墻角的地方有一處池塘,程安茉湊近了后才發現,那所謂的池塘其實是一口大缸,那水缸是挖平了地面放進去的,大缸里的水還算是清澈,仔細一看,大缸旁邊還有換水用的機器,只不過用植物擋了一下,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到。
旁邊還用石頭壘起了一座小山,嗯,看上去應該是想要營造池塘與假山的組合,只是程安茉看那“假山”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
而計成觀察過后,最先動手的也是那座“假山”。
計成觀察著山石的成分,從中剔除了幾塊,又詢問老人這石頭是從哪兒弄來的,便帶著人去找石頭了。
在計成所著的《園冶》中,針對選石,詳細描述了各地之石的特征與使用手法,適合做假山還是盆景,亦或是鋪路石。但那是在有條件選擇的時候,對這位瘦削的老人而言,顯然是不能隨心所欲地挑選石頭的。
所以,計成所考慮的,便只能是因地制宜了。
壘砌假山也是一門學問,在《園冶》里,計成詳細到,書房、大廳、池塘、閣樓等等不同用處的建筑物附近壘砌假山應該是何種模樣,都做了詳細的解釋。
如今這座小院面積有限,且受到面積的制約,住處和院子距離很近,就更增加了難度。
程安茉拉著小姑娘的手,有些擔憂地看向了正不停往小院里搬石頭的兩位老者。
將石頭搬過來后,計成一一查看過石塊的輪廓后,便似胸有成竹一般,一塊塊地將石頭壘砌了起來。
不過與瘦削老人之前營造假山的方式不同,計成這次是貼著墻壁壘砌,邊緣以綠蘿等垂吊植物覆蓋,塑造出一種綠植如瀑的模樣,待疊石完成后,從程安茉道角度看過去,總覺得被綠蘿等垂吊植物所遮蓋的地方,似有深境,視覺延展了許多。
大缸的邊緣被計成刻意用石塊掩蓋,石塊邊緣起伏,看上去像是自然形成的水岸池塘,水面如鏡,倒影著旁邊的假山綠植,且因為所選擇的地點頗為講究,水面倒映出的只有假山和藍色的天空,坐在木樁做成的凳子上,看上去便像是置身于自然山水之間了。
只是稍稍改動了一下方位,換了一種壘砌山石的方法,竟然也在這是幾平方米的小院里營造出了些山野之趣。
“哎呦,這難怪說是專業的造園師呢。”瘦削老人把小姑娘帶到木樁上坐下,滿意地很,“比我這種三腳貓功夫的可厲害多了。”
計成摸了摸胡須,蹲下身體,笑著對小女孩兒道,“可喜歡?”
“喜歡!”小姑娘重重點頭,“感覺比以前的好看。可好像又沒怎么變。”
計成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這處小院兒面積小,一旁還種著一顆棗樹,樹和那大缸是沒法挪動的,留給計成能夠調整的地方也不多,不過計成本也不準備挪動,有山有水有花木,已經達成了一個小院兒最基礎的配置了,
剩下的無非就是因地制宜,略做調整罷了。
瘦削老人心里得意,溜達著出門去,沒一會兒,街坊四鄰就圍了過來。
其實之前他和計成兩人到處搬石頭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周圍街坊鄰居的注意,但大家素來直到這老頭兒喜歡往自己家里弄石頭,也沒太當回事兒。
再說了,都是鄰居哪能不互相串門兒呢,瘦削老人家里長什么樣兒大家還是清楚的。
只是這回再來,卻覺得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不由得道,“哎呦,老鄭啊,這還是你之前的那院子嗎?我怎么看著好看了那么多。”
“哎呦,你這是終于開竅了?”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太太嘖嘖稱奇,“秀珍念叨了你多少年了,現在不能再念叨了吧?”
瘦削老人,也就是老鄭哈哈笑了兩聲,“她還沒回來呢,說是最近有個什么表演,她和她的老姐妹們這段時間都在排練呢。等她回來,準得大吃一驚。”
“不過啊,這也不是我自己弄的。”老鄭指了指一旁的計成,“要說這造園啊,還得是專業的造園師,就隨便那么一整,嘿,看著就不一樣了!”
“要不說人家是專業的呢!”
“那是,人家吃飯的手藝呢。”
“哎呦,秀珍回來了!”
街坊們連忙讓開一條路,一邊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哎呦,秀珍,快看看,還能認得你家嗎?”
被換作秀珍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精干的老太太,黑白相間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穿著合身的褂子,正疑惑自己家門口怎么突然間聚了這么的人呢。
“我自己家還能不認得?”秀珍奶奶道,“該不會是老鄭又往那院子里淘換東西了吧?”
一想到那個小院兒,秀珍奶奶就是忍不住地嘆氣,“早就和他說了,那什么園林,最小的都得半畝呢,就家里的那個小院兒,還整什么假山池塘,依我看,早就該推平了種菜!自己種的菜,吃著還新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