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茉一驚,還以為是馮管家出了什么事,忽得,她對面的位置出現了一個人高的漩渦,待漩渦消失后,一個穿著古代衣著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來到現代后,那人有一瞬間的驚訝,余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周圍后,有些怔愣,“此處竟是……”
程安茉見他如此,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不知先生該如何稱呼?”
第35章
程安茉觀察著剛剛從漩渦中出現的那名男子,他看上去大約五六十歲的模樣,身著深藍色道袍,頭戴飄飄巾,是非常典型的明朝末期男性穿著。
聽見程安茉的聲音后,來人拱手行禮,“在下計成,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計成?
聽到這個名字,程安茉的眸子瞬間睜大。
但凡對園林有所了解的人,大概都避不開《園冶》這本書,而這本書,正是計成晚年所作。
《園冶》是中國第一部園林藝術理論專著,如今大家耳熟能詳的“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造園理念,就是出自此書。
此書不僅僅是計成根據自身的造園實踐對造園的一次理論性總結,更可視為一部生動華麗的文集。
書中引用典故多如繁星,《園冶》全文不過一萬八千字,但所引用的典故傳說所涉及的人物就多達四十余人。
這些人中,有上古傳說的西王母、伏羲,也有美名流傳的詩人文人,比如蘇軾、李杜等,此外,被尊稱為土木工匠的祖師爺魯班也有涉及。
但歷史中對于計成此人的記載卻十分稀少,今人對他的了解,大部分都來自于他在《園冶》中的自序,以及當年與計成相識之人所留下的只言片語。
根據與計成有聯系的人所留下的評價,今人也能對計成的性格與品行稍微有些猜測,猜測他或許是一個勇于開拓,興趣廣泛,也頗為正直善良的人。
只不過,《園冶》的命運卻堪稱坎坷。
《園冶》成書于崇禎四年,也就是公元1631年,在崇禎七年(公元1634年)時刊印,然而刊印之時,恰逢明末清初,社會動蕩不休。此后三百余年,雖偶有翻刻及收藏,卻還是由于種種原因,使得《園冶》一書在清朝時期默默無聞,極少出現于明清文獻之內,甚至國內只存殘卷,唯有清朝時流入日本的幾部《園冶》刻本留存了下來。
及至1930年左右,經由國內學者的不懈努力,將國內明版《園冶》殘本與日本內閣文庫藏本之副本參考校錄,重新出版,才讓這部著作再次重現國內。
毫無疑問,計成是一位造園師,而且是一位在實踐和理論上都極有建樹的造園師。
這又讓程安茉如何能不激動呢?
有計成在,園林區有救了!
“原來是計先生!”程安茉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你寫的《園冶》我看了好多遍!”
雖然看完后,程安茉也沒能拿出一個修復園林的具體方案就是了。
畢竟她只是一個文物修復事師,卻并不是造園師。
“哦?”計成乍一到來,便聽到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提起了自己的心血之作,頓覺有些意外,“原來姑娘也是同道中人?”
“算是吧。”程安茉有些急切地道,“不知道計先生還愿意承接園林改造嗎?”
計成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胡須,“姑娘所言園林,可是此處?”
程安茉點頭,“對。”
“但我見此處園林風光極佳,分明無需改建,莫非,是不合姑娘心意?”
“不,不是這樣的。”程安茉搖頭,“一兩句話說不明白,還請計先生移步。”
計成一邊行走,一邊打量著這座園子。
程安茉見狀,好奇地問道,“計先生以前曾來過這里?”
計成收回視線,笑著道,“不曾,只不過曾經見過此處園林的圖紙。”
程安茉想了想,將自己先前從畫卷中發現的圖紙遞給了計成,“是這個嗎?”
計成取過,拈須沉吟道,“不知這圖紙姑娘是從何處所得?”
“應該是這座園子曾經的一位主人留下的。”程安茉道,“這圖紙被藏在一副畫卷內,我修復畫卷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幾張圖紙。”
計成摩挲著手中圖紙,片刻后,輕輕嘆氣,“這園子不是我建的,我只是曾經見過這園子的圖紙而已。”
程安茉愣住了,這圖紙中的內容她也看過,不巧的是,被炸毀的那部分并不在其中。
程安茉試探地問道,“這些圖紙并不全,不知道計先生當初拿到的是全部圖紙,還是……”
“只有這些。”計成的回答讓程安茉心里一沉。
“不過……”計成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沉吟道,“當時見過這圖紙后,老夫也曾好奇這園子的全貌,推敲過幾次。只不過……園林之景,不僅要看內景,也需斟酌外景,而這圖紙上,只有園內之景,老夫再如何推敲,不能親眼得見,始終無法施展。”
程安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