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姐姐,且慢。”
鴛鴦背對著大太太等人,暗暗咬了咬牙,閉眼轉身,瞧著走到跟前的大太太,上前幾步。
“原來是大太太來了,這黑燈瞎火的也沒瞧個仔細,大太太這深更半夜是……”
刑夫人噙著笑走上前,越過了鴛鴦,跨過東西穿堂,抬眼看了一眼黛玉的院子。
雖然院門緊閉,依然可以透過門縫之間看見里面的點點燈火。
“說來也怨我這個做舅母的,平日里待自己個兒外甥女疏忽了,這才讓那些不知道自己個兒身份的人爬到了頭上來。
若不是我清楚老太太覺淺,平日里素來有點香入睡的習慣,這會兒任誰都喚不起,不然還真著了你的道了。
怎么的,鴛鴦姑娘這是要拿老太太做筏子,斷了她們祖孫親不成?”
這話說的鴛鴦后背直冒冷汗,連忙解釋道:“大太太可莫要說那些傷人的話,不過是二太太說寶二爺夜里受了驚,叫林姑娘過去問個清楚罷了,何苦這樣埋汰人。”
刑夫人聞言不屑,站在昏暗不明的燈光里,冷眼瞧著鴛鴦,她與王夫人各自為陣,平日里姐姐妹妹叫著好聽,但終歸利益相互碰撞。
說的好聽是個一等將軍誥命夫人,說的不好聽她就是個續弦,又沒個親生兒子傍身,在府里地位尷尬。
好不容易逮著個鴛鴦,若是能讓她入了賈赦的門,她們夫妻二人也算是把住了老太太那一份東西。
誰成想這丫頭倔的要命,居然以死相逼,情愿出家做姑子。
“寶玉受驚?”
刑夫人聞言詫異不少,她本就入了睡,忽聞王夫人的人帶著一眾奴仆打進了黛玉的院子,她這才火急火燎的來探個究竟。
半路又聽說了鴛鴦這事,可算讓她找到了把柄,于是更是忙不迭的過來,開口就要給人定罪,沒想到居然是因為寶玉?
鴛鴦瞧著大太太不像作假,這才細說道:“可不是,我也是聽了二太太那邊的話,說是寶二爺犯了舊疾,癡傻了起來,又擔心老太太知曉了受不了,這才……”
說著就抬頭看了一眼林姑娘的院子。
“這事兒跟黛玉有何關系?”
鴛鴦聽了一頓,尷尬的搖了搖頭,支支吾吾道:“二太太說寶二爺同林姑娘說了幾句,回去就不對了,猜想應是同林姑娘有關,這才命人來請。”
“來請?”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刑夫人反倒不急,又不是她的兒子出事,她又何苦做個討不到好的爛好人,施施然的走到門口,轉身回看鴛鴦,冷聲道,“這架勢,怕是和請之一字搭不上邊吧?”
說著刑夫人就抬手敲響了院門。
手邊剛落下,里邊雪雁就打開了門。
她早在門口聽清了外面的對話,也知曉這門無論如何都會開的,更何況大太太親自前來,于是與王嬤嬤對視一眼后,在刑夫人敲門之際,開了門。
“大太太。”
“嗯。”刑夫人抬腿跨進了院子,一入眼就被這紅彤彤的燈光閃了眼。
慢步走進院子,就瞧見王夫人的陪房鄭華家的,躲在一眾仆婦身后。
刑夫人也沒有搭理,走到顧有枝跟前,看了一眼緊閉的正房,開口問道:“我那外甥女可受了驚?”
“給大太太問安了,有勞您跑這一趟。”顧有枝走上前,抬手叫了點酒搬來椅子,扶著刑夫人端坐在院子里。
聽著刑夫人的人話,顧有枝抬手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可不是受驚了,我家姑娘身子本就不好,這兩年多虧了老太太和太太的照料,身子寬松了不少,還以為這好日子可算是來了。”
說著顧有枝就委屈的哭著,抬手指著鄭華家的控訴道:“誰成想,還沒過個幾天舒坦日子,就被這群刁奴這般折騰,深更半夜的居然打著二太太的令,闖進了我家姑娘的院子。”
刑夫人抬眼看著躲在人群后的鄭華家的,皺眉詢問道:“你這又是來做什么亂了?擾的內院不得安寧。”
鄭華家的扭捏的從人群里出來,對著刑夫人福了福說道:“大太太有所不知,我家二爺犯了病,太太差我們來請林姑娘過去問話呢。”
“真是笑話,寶玉生病不急著去請大夫,讓你們這群五大三粗的仆婦進后院來拿人?”說著刑夫人就將手里的扇子摔在了鄭華家的身子,怒氣匆匆地說,“誰不知道寶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來這里拿什么喬,要我說,若是寶玉有個什么不好的,頭一個整治的就是你們這群奴才!”
“那也是我們太太說了算。”鄭華家的聽后小聲蛐蛐道。
刑夫人聞言眼里泛著冷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鄭華家的人。
惹得鄭華家的渾身不自在,別扭的咳嗽了幾聲,將身子轉到一旁。
“果然是一群不知禮數的奴才,主子跟前兒都敢大不敬,是給你的膽子。”說著王嬤嬤就上前,抬手就給了鄭華家的一巴掌,一下子將人掀翻了身。
“你!我可是二太太的人!”
鄭華家的捂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