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姐在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的碎花鞋面,眼角見最后一盞燈劃過,等著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低著頭掀起了眼皮,只堪堪見著二太太搖晃著身子走進了正房。
傻大姐顛了顛腳尖,眼珠子左右看了一眼,快手將院門合了上去,悄摸的走到一旁璉二奶奶的院子門口。
砰砰,輕聲叩響了璉二奶奶的院門,不一會兒就見小紅吱呀一聲打開了門。
卻見小紅上下穿戴整齊,不像夜深入睡的模樣,看著傻大姐站在門外,小紅支吾著說:“姐姐,如何了?”
“二太太去了,這會兒除了璉二奶奶,大太太和珠大奶奶也都進去了。”
小紅一聽,會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伸出門縫,拉了拉傻大姐的袖子,輕聲道:“多謝姐姐跑這一趟,若是老太太院子有什么事,還得勞煩姐姐替我們奶奶留意一下。”
傻大姐順勢握了握小紅的手,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忍不住咬唇笑道:“你這說的什么話,分內之事罷了,我先回去了,免得待會兒門房的婆婆找人。”
說著傻大姐就快步走下臺階,借著屋檐的遮擋,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老太太的院門口,依身靠在院門的柱子前,借著大哈欠的作動看了看手里的東西。
只見兩錠閃著亮光的梅花銀裸子,夾在傻大姐的手心里。
偷摸的笑了笑,傻大姐滿意的將手揣進了懷里,環胸抱在身前,靠在柱子前假寐。
猛地一下,傻大姐被院子里瓷器破碎的聲音驚醒。
從柱子上起立身,傻大姐拍了拍胸口,心里砰砰的跳個不停,扒在門縫上,死命的朝院子里看,只見燈火通明的院子里,琥珀急匆匆的打簾出來,朝一旁的抱廈過了去。
這廂,王夫人亦步亦趨的隨著賴大家的腳步,走進了老太太的屋子。
一轉過堂前那扇寬大的花鳥隔斷屏風,入鼻就聞到了濃濃的安神香。
王夫人心頭一緊,強打著精神,將手從彩霞的手臂撤了出來,輕輕擺手,讓人退了出去。
只聽賴大家的跟老太太問安的聲音。
王夫人雙手握著帕子抵在胸前,眼色一點點的從繁冗的地毯向正前方看去,余光只見邢夫人穩穩的坐在下首,老太太閉眼歪在榻上,李紈居然沒有待在園子里,坐在老太太身側的矮凳上,拿著小玉錘,輕輕的替老太太捶著腿。
還沒待王夫人仔細看清楚老太太的臉色,就見老太太緩緩睜開了眼,目光絲毫不差的跟她撞了個正著。
王夫人咬了咬后槽牙,走上前去,恭敬道:“給老太太問安了。”
邢夫人坐在一旁,一雙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誰也不說話,端起手側的茶杯,掀開蓋子,輕輕吹了吹茶杯里的沫子,垂眸抿了一口。
好整以暇的用杯蓋點了點杯子,將其放在小桌上,拿起手帕點了點嘴唇,間隙之間,目光微轉的看了一眼,倔強的站在堂前的王夫人。
“你也就是打量著我老了,多一事不如少事,平日里懶得跟你計較,你才敢次次犯在我的頭上,你可知為何我要深更半夜的將你叫來。”
看著臉色異常泛紅的王夫人,終究還是賈母開了口。
王夫人聽著老太太的話,閉眼,沒有說話。
賈母見此,連連搖頭,她確實是年紀大了,活到她這個歲數,她也是值了,這內宅大院的很多事,她都只當自己聾了、瞎了,一心只想守著孩子,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哪知偏偏有人連這都看不過眼。
“白天院子里進進出出的人多,我給你臉面,免得你在晚輩跟前失了威儀,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但這不代表這這件事兒就這么過去了,我深知你和我那丫頭之間的糾葛。”賈母一雙滿含世間浮沉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王夫人,悵然道,“怕你間歇會對她的孩子生了間隙,除了逢年過節,素日里,我也有意讓玉兒少與你碰面,可你瞧瞧你這兩年做的事情,哪一件是能擺到臺面上說的?你還擔不擔的起世家夫人的名號?你可知我已次次忍讓,委屈了那孩子多少!”
給老太太捶腿的李紈聽著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又快速的回過了神,心里突突的直跳。
王夫人聽著老太太的話,身子微微顫抖,眼眶泛起了紅暈,眼見著眼淚滑落下來,王夫人朝一旁偏了偏頭,拿著帕子擦拭干凈,重新擺正身子面朝老太太,哽咽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您也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承認,我心眼小,從林姑娘進府那天起,我就日日派人留意她,但我發誓”
說著說著,王夫人就忍不住哭訴了起來,搖搖欲墜的身子再也堅持不住,緩緩跪到在了賈母的身前,一字一句的含淚說道:“老太太,我發誓我對她從來沒有過別的心思,您是個明眼人,您肯定一早就看了出來,寶玉那孩子從一見到她就滿心滿眼就是她,我不愿啊我不愿,我日也防,夜也防,我不過是不想寶玉和她走的太近罷了,您也可憐可憐我這做母親的,但是昨日那門房的死,真的和我沒關系啊老太太。”
邢夫人見狀,眉眼一挑,抬手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