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言,薛姨媽猛的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同胞姐姐,眼睛忍不住的閃爍,惘然道:“你說什么?”
“我說,讓你搬離榮國府?!?
王夫人咬牙說道,看著薛姨媽瞪大的雙眼,捏著手里的佛珠串子,別扭的便了頭,看向一旁的博古架。
薛姨媽起身走到門邊,猛的拉開緊閉的房門。
寒風凜冽的吹打在臉上,薛姨媽嘴角不禁了顫抖,看著院子里站滿了丫頭婆子。
冷笑的揚手將門關上。
不顧臉上飄落的風雪,任由它在溫暖干燥的空氣中慢慢融化,一點點的滑落臉龐。
像是被王夫人的話語一箭擊中,打破了她內心殘留的溫情。
薛姨媽看著對面的王夫人,眼前閃過的是兄妹幾人從小到大的畫面。
冷呵的搖頭走上前,凄聲道:“想不到啊,我的親姐姐居然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說著伸手指向門外:“做出這樣的事!你是只把自己當作了賈家的媳婦兒,忘記了自己還是王家的女兒吧?居然冷漠至此,絲毫不顧姊妹情誼?!?
王夫人難堪的閉了閉眼,無力道:“我知你是怪我的,但是正因為我還是賈家的媳婦兒,所以這個家,還由不得我來做主啊,你可知昨夜老爺收到宮里的傳信,那震怒的模樣,你可知潘兒犯了多大的忌諱?!?
說著便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薛姨媽,痛心疾首的說:“你怎么能任由潘兒跟著大哥胡鬧!”
“收起你那惺惺作態的模樣。”薛姨媽抹了一把臉,轉身走向一旁,不欲與她相對,“我還不知道你?說不定你這會兒內心正竊喜呢!終于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拿捏我了!少拿宮里來威脅我,誰不知道哥哥即將升任九省都檢點,只待陛下一紙令下就回京赴任!你們賈家這會子見風使舵,跑的快,來日可不要求著我上門!”
“你……”王夫人聽著薛姨媽的話語噎。
忽聞外面傳來寶玉火急火燎的聲音。
薛姨媽眸光一閃,掃了一眼按耐不住想出去看真切的王夫人,語調一轉的說:“雖然我要搬離榮國府,但是先前給姐姐商量好的事,可不會輕易改變!”
說著就上前一步,搶先打開了門。
看著在院子里急的亂轉的寶玉,溫聲道:“我的兒,這天寒地凍的,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薛姨媽快步走下臺階,拉著寶玉往屋里走。
“姨媽,好端端的怎么聽說你們要搬走?”寶玉一大早聽到消息,什么也來不及問,只知道薛姨媽和寶姐姐要離開,便什么也不管的沖了過來。
這住了好幾年,怎么說走就走了。
住在一塊不好嗎?
薛姨媽拉著寶玉進了屋子,看也沒看呆在一旁的王夫人,親親熱熱的偏身擋住王夫人的身影,將人拉在炕上坐著。
摸著他那冰冷的手,心疼的不行,連忙喚人拿了個暖爐過來。
坐在寶玉身邊,冷笑的看著臉色暗沉的王夫人,轉眸對著寶玉說:“哎,說到底你蟠兄弟這事,也是給府里添了不少麻煩,我也不好腆著臉賴著,只好帶著你寶姐姐回到自己個兒府上?!?
寶玉一聽哪還得了,急忙道:“什么自己個兒府上,這會兒就是你們的府上!再說了,薛兄弟那事,哪有那么麻煩的,左右不過幾十兩銀子事,打發了人去給那老農便是了?!?
薛姨媽聽著心里暗笑不已,故作為難道:“原我也是這個理,怎奈……”
說著就抬頭看向寶玉身后的王夫人,那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混帳東西!誰讓你來的!”王夫人看著自己兒子同薛姨媽那親熱勁兒,氣結的緊。
寶玉剛剛急急忙忙地跑來,根本來不及看清楚情況,一時不察,沒有發覺太太在這邊。
冷不丁的被呵斥,嚇得寶玉渾身一顫。
急忙起身,看向身后的王夫人,囁嚅道:“太太。”
王夫人張了張嘴,好想說些什么,就被薛姨媽給截了下來,起身攬著寶玉的肩。
對著王夫人瞟了一眼說道:“對孩子呵斥什么,他又不懂?!?
說著拍了拍寶玉的肩膀,喚來鶯兒:“帶著寶二爺去姑娘那里坐坐。”
寶玉垂眸左右看了一眼,見太太冷目不語。
咽了咽口水,悄悄的挪動到門邊,轉身跟著鶯兒走了。
薛姨媽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洋洋自得的坐在炕桌邊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熱茶,吃著暖身子。
看向站立的王夫人,對著炕桌對面點了點頭:“坐吧,在自己個兒屋子里,這般客氣做什么?!?
一句話,將王夫人懟的說不出話來。
薛姨媽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看著坐下的王夫人,搖頭道:“還是我那大外甥心疼人,以后跟我家寶釵成了親,定是個懂事的好女婿,比我那整日只知道惹是生非的討債鬼強?!?
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王夫人。
王夫人聞言,咬牙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