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里行動不便,與外界來往甚少,竟然因為薛蟠的事情冒險給賈家帶信。
難怪府里一大早出了那么多事,薛姨媽也就算了,璉二奶奶可是正經的管家奶奶。
半夜落胎,卻沒有一點動靜。
老太太如此看重子孫的人,她們住在后頭,硬是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
這璉二奶奶可真是糊涂??!
顧有枝一面沉思一面隨著賴大家的朝老太太院子里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院子,對著賴大家的猶豫的說:“可是好歹也是親戚,鬧成這樣,怕是不好收場吧?”
“關咱們這是做奴才的什么事,天塌下來自有長的撐住?!?
眼看著進了院子,顧有枝便自覺的跟賴大家的道了別,轉身跨過角門,朝后頭走去。
賴大家的見顧媽媽回了林姑娘院子里,便上了臺階,由著小丫頭掀開簾子,進了老太太屋子里。
一進屋子,就見鴛鴦緊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對著賴大家的微微福了福道:“賴媽媽來了?!?
“老太太怎么樣了?”賴大家的點了點頭,朝著里頭走去。
鴛鴦搖了搖頭,眼眶濕潤的道:“自打昨兒夜里收到信,就起不來床,也不讓晚輩的來床前伺候,就呆呆的倚在床頭?!?
“這怎么得了?!闭f著賴大家的就急忙朝里屋去,頓在里屋的屏風外,透過縫隙探頭朝里望了望,恭聲道,“老太太,是我,賴大家的?!?
“進來吧?!?
聽著那沙啞虛弱的聲音,賴大家的心里一顫,抬頭看向一旁的鴛鴦。
鴛鴦低眸擦了擦眼淚,請了賴媽媽進去。
見著賈母虛靠在炕上,賴大家的快走兩步,蹲身在賈母跟前,腔調急促道:“老太太,我去叫個大夫吧,不管有事沒事,看看都是安心些?!?
賈母搖了搖頭,閉眼道:“不礙事,我的身子,自己個兒清楚的很,鳳姐那兒怎么樣了?”
賴大家的抿唇,不自在的說:“幸虧鳳姐底子好,撐住了,只是可憐了那孩子,婆子說已經成型了,是個男孩兒?!?
賈母一聽,閉眼狠狠的錘了錘床頭,怒其不爭的說:“孽障啊孽障!好好的日子不過,盡去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到頭來害了誰!”
鴛鴦連忙走到老太太身后,伸手撫著老太太胸口,替她順了順氣,悄悄的給賴妹妹使著眼色。
賴大家的見狀,連忙寬慰道:“事已至此,老太太也莫要著急才是,主子們年紀輕、身子骨又好,說不定開春又有了呢?!?
賈母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家的兒孫是個什么脾性,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好不容易盼來個孩子,盡然這樣生生的沒了。
真是愧對了賈家的列祖列宗啊!
“讓鳳丫頭好好養身體,別的事,以后再說吧?!辟Z母拍了拍鴛鴦的手。
鴛鴦明了的轉身從后邊拿出一個匣子,遞給了賴媽媽。
賈母見賴大家的不明,遂解釋道:“給鳳丫頭帶去,想她嫁來這些年,知她為了這一家老小費了不少氣力錢財,若不是為了貼補這府里的虧空,她又何苦去犯那事?拿去吧,不說什么撫慰的話,單單想她安心罷了。”
賴大家的聽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點了點頭,拿起匣子跟老太太拜別,轉身出了院子,朝鳳姐院子而去。
賈母看著飄動的簾子,臉色也隨之垮了下來,喘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總得再撐一撐才行?!?
看著鴛鴦問道:“玉兒這會兒在干嘛?”
鴛鴦吸著氣說道:“林姑娘一大早就托人來問了,我瞧著您精神不大好,怕林姑娘擔心,就讓她晚膳時再來?!?
賈母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寶玉呢?”
“這……”揪著袖子口,鴛鴦支支吾吾的說,“寶二爺……一大早就跑玉芳齋去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老太太的臉色暗沉了下來。
“那個混不吝的,他又跑那處去干什么?還嫌不夠亂嗎?去,把人給我叫過來!”
賈母急的直喘氣,一手撐在床上,指著門口,讓鴛鴦立馬把人帶過來。
“老太太,您別急,我馬上就去?!?
鴛鴦扶著老太太坐上,小跑不出,喚來琥珀在屋里守著,自己一個人頂著風雪朝那喧囂之處而去。
那廂,賴大家的抱著匣子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去了璉二奶奶屋子。
鳳姐本不愿見人的,一聽是賴大家的,這才叫了人進來。
賴大家的也不好左右張望,低頭進屋,聞著那濃厚的藥味,俯身給二奶奶福了福,顧忌人還在小月子里,旁的也不好說。
于是拿出匣子給平兒遞了過去,抬眸看著鳳姐那毫無血色的臉,溫聲道:“這是老太太給的,老太太讓您莫要多想,安心養好身體,她知道這些年您當家吃了不少苦,忍了不少委屈,這事原本不該怪您?!?
鳳姐聽著前頭就忍不住想掉下眼淚,拼命的眨巴眼睛,抬頭不讓眼淚掉下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