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太太癲狂的將一本本賬簿扔到地上,雙手撐在桌子上,氣喘吁吁的質問著那些人。
五十七兩?打誰的臉呢!林三太太胸中滿是憤怒,目光沉沉的看著后面林府眾人。
四個賬房嚇得跪在地上,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抬起頭來,抹著額頭上的汗,戰戰兢兢的對著林三老爺說:“可那些都是林太太的嫁妝。”
“你說什么?”林三太太撲過去,扯著那人的衣服嘶吼道。
“他說的沒錯,那些東西都是我們太太的嫁妝。”顧有枝一步步走到堂前,桀驁的看著林三太太,見她那樣子,顧有枝忍不住的低頭笑了起來:“那些宮鍛、金銀首飾、黃花梨,哦對了,還有那些莊戶鋪子的收益,都是我們太太名下的,是我們太太從榮國府抬出來的嫁妝,每一件,哪怕是一根針,都是寫在榮國府的嫁妝單子上的。”
“呵。”林三太太猛地甩開手上的人倒退幾步,真是笑話,面目可憎的走到顧有枝跟前,居高臨下的對著她說:“哪有怎樣?她嫁到了林家,那就是林家的東西!”
“是嗎?”顧有枝挑了挑眉,看向門外。
只見對面風雨游廊那邊,林管事領著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走了過來。
另一邊黛玉的院子里,桑安跑回去,看著靠在墻壁上暗自流淚的點酒,激動的推了推:“快去,去告訴姑娘,京城來人了!”
第15章
這廂,林管事帶著剛剛下船的賈璉等人一路趕到會客廳。
林如平見著遠遠過來的人,連忙沖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揮著袖子,示意他們趕緊起身,看著廳堂內散落的賬簿正想讓人收拾起來,就見來人已走到門口,拉了拉余氣未消的夫人,快步拱手迎了上去:“想必這位就是”
賈璉雙眼含笑,似笑非笑的看著迎上前的人,微微低頭,拱手回禮:“晚輩賈璉,家父乃榮國公賈赦,此次前來原本是探望姑父林如海,怎知途徑濟寧段時船舶遇到變故,耽誤了時辰,沒來得及見姑父最后一面。”
說著便難掩悲痛,連連搖頭自艾,身后等人皆是一臉戚戚焉。
“生死有命,賢侄又何須自責,能不遠千里從京城趕來,想必堂弟泉下有知,亦會倍感欣慰,賢侄這一路奔波,想必甚是辛苦,快請里面落座。”林如平連忙抬手扶起賈璉,正欲往廳內引去,轉身看著屋內滿地盡是雜亂無章的賬簿,頓時臊的滿臉通紅,“這這。”
賈璉透過人群,向廳內掃了一眼,笑而不語,撇了一眼身旁的林管事。
林管事立馬會意,連忙躬身上前接過話茬:“璉二爺剛剛下船,要不還是先去休整片刻,晚間備上晚宴,再敘舊如何?”
“正是正是,先去休整,稍后再敘。”林如平趕忙招呼林管事安排下去,見一行人朝前院廂房走去,林如平陰沉著臉轉身看向里面,冷哼一聲,抬腿離開了會客廳。
林三太太看著三老爺離去,伸手欲拉住,但是被三老爺揮了開來,不甘心的看著那些賬簿,猶如百爪撓心一般,見顧有枝等人還候在一旁,更是氣憤不已,咬牙切齒道:“賤人。”
顧有枝見人遠去,直起身子來,看著急匆匆朝林三老爺追去的三太太,跟王嬤嬤對視一眼,均笑翻了起來。
“想必那三太太此時殺我們的心都有了,笑死人了哈哈。”顧有枝笑的抹著眼淚,沒辦法,太解氣了。
王嬤嬤捂著肚子朝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眉飛色舞的對著顧有枝說道:“可不是,你沒見她剛剛聽說沒錢的時候,那個眼神,差點把人給活剝了。”
“活該!這等鳩占鵲巢的事竟也干的出來?”顧有枝轉身朝屋內走去。
折騰了一晚上,大家甚是都是疲憊不堪,歇息了片刻,眼見透過花窗照射進來的日光慢慢偏移。
顧有枝蹙著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向混亂的廳堂,揮了揮手,對著春心說道:“讓人來收拾收拾吧,別忘了給廚房說一聲,來了貴客,讓中午費點心,準備點可口的飯菜。”
送別了王嬤嬤,顧有枝帶著個小丫頭,朝黛玉院子里走去,遠遠就看見桑安伸著頭到處張望。
桑安見著顧媽媽回來,欣喜的快步上前,扶著顧媽媽的手臂說道:“顧媽媽可把你盼回來了,姑娘醒來一直在念叨呢。”
“姑娘醒了?”顧有枝一聽,驚喜萬分。
“嗯,醒了一個多時辰了,瞅著精氣神好多了,剛剛喝了一碗小米粥,這會子躺著看書呢。”
顧有枝聽著連忙朝屋子里走去,邊走還不忘責備這些丫頭:“怎么能讓姑娘費心看書呢,才剛剛好點兒,得將養著才行。”
一路走進屋子,抬手將用琉璃珠子穿成的珠簾拂開。
黛玉聽著琉璃珠子清脆的聲音,抬起頭來,看著進屋的顧媽媽,咬著唇將書本抵在嘴邊,一雙眼睛欲語還休。
顧有枝慢步走到床前,面朝著黛玉緩緩坐下,抬手將姑娘額前散落的發絲貼到耳后,溫聲問道:“姑娘可大好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告訴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