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月中旬,辦公室的窗向外開著,涼爽的風順著窗口吹著屋內的人,竟還帶進幾分桂花的香。
而門正緊閉著,將嚴肅又沉默的門內,與喧鬧聲駁雜的門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許枳垂眼聽著許榆和吳柳的談話,腦子里卻在想:“今年的桂花開得好遲?!?
吳柳放下教案,驚訝地望著許榆:“你是許枳哥哥?”
“對,吳老師好久不見。”
然后事情比想象的要順利,皆因許榆是吳柳上一屆帶的學生之一。
成績優異且生得高挑干凈的他人緣出奇的好,甚至通過民主選舉成了班長,各科老師都喜歡他,更別說身為班主任的吳柳。
再加上許榆他們班是吳柳帶的最后一屆實驗班,還算是她的關門弟子。
本來許枳在老師眼里也是個內向靦腆,成績雖不很優異,但勝在一直有進步的女生,再加上許榆一來,愛屋及烏的吳老師終于能拋開對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偏見,不再將他們的解釋統統看做狡辯。
待在辦公室的時間里甚至更多是許榆和吳柳在敘舊。許枳的心思從陣陣桂花香漂移到許榆身上。
她在身后偷偷覷著哥哥,突然發現爺爺奶奶說的沒錯,許榆就是個優秀的少年。仿佛除了她的所有人,都喜歡著他的優秀和懂事。
許枳當然也喜歡他,不過不是因為他的懂事和優秀,而是因為他是哥哥,他會抱著她安慰她。每個失眠的晚上都有他陪她睡著,告訴她——還有哥哥。
所以許枳覺得自己的喜歡比別人對許榆的喜歡都要多。那比喜歡更喜歡的是什么?
許枳想到一個陌生的字——愛。
這時吳柳的話題又轉回到許枳身上:“這個階段的孩子都會產生戀愛的想法,我能理解?!?
許榆微不可查地輕皺眉頭:“吳老師您放心,我很清楚我的妹妹不會早戀?!?
吳柳扶著眼鏡點點頭:“說起來你們兄妹倆還真挺像,都是令人放心的性子,不過許枳和人交際時太靦腆內向了,這讓我看到她和成南一起時,才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后面吳柳又開始關心兄妹倆的學習,問許榆成績怎么樣,能上什么大學,又叫許榆再多關心關心妹妹學習,多努力能夠上本校高中部的重點班。
可那些許枳都沒聽進去,腦海里只閃過一句話——為什么要和成南談戀愛,要談也是和哥哥談啊。畢竟她最喜歡最親近的就是哥哥。
這個想法瞬間在她心里扎了根,一想起來就有種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結束談話后,許榆還要趕著回去上自習,他摸了摸許枳的頭就趕著跑回教室。
許枳因為剛才的想法,看著許榆的背影總感覺他在頭上摸過的地方都泛著癢。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甩了甩頭,像要把腦子里進的水都甩出去一樣。
“別甩了,小心把腦子里晃得全是漿糊。”成南在身后笑嘻嘻開口。
許枳拍了拍自己似乎有點發燙的臉后轉身,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一聲哼鳴作為對成南的回應。
成南正懊惱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想要偷偷觀察許枳的表情,卻看到她一直偷偷瞟著自己,看得成南忍不住開口。
“想說什么話就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斟酌著開口:“也沒什么啦,剛才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許枳用腳尖碾著地,補了一句:“別亂想啊,現在不好奇了。”
成南被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逗得笑出聲。
“哈哈。”
他用指腹摩挲著瓷磚縫隙中生出的青苔,無所謂地說:“是不是想問我家長怎么沒來,而且為啥老班也沒為難我?”
許枳沉默了,自己的心思這么好被猜出來嗎。她確實是在想這個事,但感到成南情緒不太高昂,又怕可能戳到他的傷心事,就沒想問,卻沒算到他自己主動說出來。
“她知道我的情況啦,爸爸媽媽常年在外務工,我跟她說了最近阿公摔倒了臥床養病,阿婆照顧他?!?
“……沒事吧?!?
成南頓了頓,然后揚起一抹笑:“沒事啦,沒那么嚴重,都是為了讓吳老師放我一馬不讓我喊家長來,不然可要丟人現眼。我可沒哥哥姐姐能幫我瞞著家長?!?
他說:“小小年紀,眉頭別皺了,我沒事的?!?
許枳不知道該說什么,成南的停頓總讓她覺得他并不像他口中說的那么輕松。
“好吧。”她并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明白對朋友的關心應該點到而止。
成南甩了甩手上的綠色碎片,沖許枳招手:“快回教室吧?!?
“嗯?!彼龖寺暎瑒幼鲄s慢悠悠。
許枳邊走邊仔細嗅著樓道里的空氣,那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氣沒有剛才在辦公室里清晰,她遺憾地搖了搖頭。
卻被這股并不明朗的香氣帶回剛才亦不明朗的心緒里。
那么……哥哥和別人談過戀愛嗎?他想和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