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從房間退到了窗邊。
破天荒地,時清琂躺在她旁邊還睡著。
方穗安醒來就感到一陣口干舌燥,也沒空思考。
手腳的束縛已經解開,她下床補充完水份才感覺好些。
深色皮質搖椅上,殘留的液體已經干涸,形成一片暗色漬跡。
她老臉一熱,昨天的場景浮現:荒唐,淫靡。
不行,要是被打掃房間的阿姨看到,她這張臉算是丟盡了。
拿濕紙巾正打算毀尸滅跡時,她注意到了水漬中混合著一抹暗紅色。
像是血。
腿間又開始隱隱作痛,仿佛還有東西埋在里。
都怪時清琂,不知節制,沒完沒了。
始作俑者倒是舒服爽了,她帶傷不說,還在苦哈哈收拾殘局。
抄起枕頭用力砸到他臉上。
“時清琂,看你干得好事?!甭曇魩е瓪?。
有一秒的空白,時清琂本能地拽住她手腕往懷里帶。
氣死了,方穗安不客氣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給我弄出血了!”語氣有些委屈。
“嚴重嗎?”
時清琂撐坐起來,目光關切,伸手要看她情況。
她拍開他手,指了指搖椅那攤痕跡。
“你自己去看。”
他目光收回,又重新落在她臉上。黑白分明的雙眼默了默,換上心疼和歉意。
“對不起,寶寶”。
“下次我會注意?!?
方穗安眼睛瞪大,還想有下次。
“你給我滾?!?
方穗安把房間連帶角落翻找了三遍,依舊沒找到紅繩。
不對??!她昨天明明揣進衣服口袋了。
“寶寶,吃飯?!睍r清琂的聲音貼著耳際傳來,她一驚碰倒了首飾盒。
盒子滾了一圈落在腳邊,視線上移,他指間正掛著紅色繩結。
方穗安伸手去奪的瞬間被他捏住腕骨。
“在找它?”
打火機火苗突然竄起,紅繩在青煙中蜷曲成焦炭。時清琂漫不經心吹散灰燼。
“我說過了,待在我身邊?!?
方穗安盯著煙灰缸里最后的火星,忽然抓起它砸向落地窗。防彈玻璃紋絲不動,她的掌心卻被碎片劃出一絲血痕。
“你以為燒了就能困住我。”
“時清琂你聽著,我會想盡辦法離開。”
時清琂擒住她手吮掉血珠,按在心跳處。
“寶寶,我不會放手的?!?
又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爭吵。
方穗安閉了閉眼,轉過身不再多說。
她也不再偽裝,不論時清琂說什么做什么她都當做沒看到。
雨持續下了三天,空氣有些濕悶。
方穗安推開窗,望著寂靜的庭院,只有墻角的燈光點綴著夜色。
輕嘆了口氣,心中暗想:夏末能不能靠點譜,她還要等多久。
她視線移到緊閉的大門。
都這么晚了,時清琂還沒回來,別墅真安靜得可怕。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破她的思緒。
“穗安姑姑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爸媽逃出海的漁船遇到了海嘯,救援隊說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泡腫了?!?
“明天回老家送他們最后一程吧?!?
過了會,方穗安才說?!昂谩!?
她回到大床上,蜷著身體躺進去。
迷迷糊糊間,方穗安感覺到有人從身后抱著她。
她轉過身,瞇著眼睛說了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時清琂,我明天要回老家?!?
“我陪你。”時清琂親了親她額頭,聲音略帶疲倦。
聽到應允,她呼吸平穩了起來。
老家靠近山區,下了高速的路蜿蜒盤桓。
可能是沒睡好,方穗安胃里有些惡心。
一陣橘皮的清香充斥在鼻腔。
她側頭看了看,發現時清琂手里拿著一個剝開的橙子。她向后靠上椅背,又閉上了眼。
沒過多久,他們到了。
矮墻房子門前堆著幾個花圈,但并沒什么人來。
方同輝夫妻倆在村里名聲臭了,所以連死后都沒人愿意幫忙。
姑姑像是沒想到她會帶人回來,眼神在時清琂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來了,就進去燒柱香?!?
“我安排了人下午送去殯儀館火化。”
靈堂挽聯上寫的慈父良母格外醒目。
方敏遞給她節孝帕,方穗安卻盯著挽聯冷笑一聲,攥著麻布擲在地上。
她重新拿了一條,這次遞給了時清琂。
時清琂沒有接,表明了態度。
搖了搖頭,方敏看著兩人眼里染上點笑意。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