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陶琢放下心來,用牛腩汁拌飯,滿滿當當干了一大碗米飯。
晚飯后不久,暴雨就拍了下來。兩人沒有下樓散步,早早爬上床,但直到半夜一點才睡。
期間的幾個小時,關于自己身上為什么多了幾個“蚊子包”,嚴喻又為什么不得不二進淋浴間洗冷水澡,陶琢不想回憶,只是躲在被子里不肯出來,被意猶未盡的嚴喻連人帶被子扯進懷里。
一夜無夢,早上起來后一起站在洗手間睡眼惺忪地洗簌,然后是吃早餐,自習,自習的過程中忍不住去親對方。
一整天都在下雨,直到午后才停。陶琢看了眼天氣預報,知道今年的第一個臺風就要來了,離家回校前再一次仔細檢查門窗,把所有電源都斷掉,才和嚴喻背著書包下樓。
周日傍晚,街上車水馬龍,家長們紛紛開車送短住生回校,可惜一中附近全是縱橫交錯的窄路和小道,每逢返校時刻車輛都把馬路堵得水泄不通,一片氣急敗壞的喇叭聲。
陶琢和嚴喻各打一把傘,混入回校的學生大軍,然而剛走到十字路口,陶琢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帶學生卡,應該是隨手放在門口的鞋柜上忘記拿了。
嚴喻無奈,不知道第幾遍說出這句話:“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忘了。”
嚴喻沒有辦法,只好和陶琢一起轉身,兩人又逆著人潮,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雨太大了,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喇叭聲、雨聲、輪胎摩擦聲,他們連彼此的聲音都很難聽清,更不要說注意別的事情。
于是,直到他們一路走回家,上了六樓,又下來,最后并肩走入一中后門……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身后不遠處,跟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陳嫻撐著傘,靜靜看著那兩個少年有說有笑,一起走過馬路,融入藍白校服之海,最后消失在一中那條綠蔭大道的遙遠盡頭,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
震驚,懷疑,不敢相信,暴怒……或者說,像一個被背叛的,失去一切的輸家。
陳嫻轉身,沿著剛剛兩人走過的路,慢慢朝反方向走。走過那條也許兩人經常一起散步的街道,路過那家也許兩人經常一起來買蔬菜水果的超市,爬上那道長長的臺階,路過那片爬山虎……最后停在那棟單元樓的六樓,盯著那扇對她緊緊關閉的門。
她先是摁了一下門鈴,沒有回應,又摁了一下,依舊沒有,然后她開始敲門,越來越大聲,到后來歇斯底里一般使勁地砸。
鄰居被她驚動了,把門推開一條小縫,驚疑不定地望著這個面色慘白的女人,問:“你是誰?”
陳嫻深吸一口氣,把凌亂垂落的碎發捋到耳后,說:“我是他媽媽。”
“602住了兩個學生吧,”鄰居皺眉,“你是哪個的媽媽?”
陳嫻渾身顫栗,一時間說不出話。
陳嫻打了個電話,不到半小時,開鎖師傅提著工具箱上來。
陳嫻把身份證遞過去,師傅掃了一眼,警惕地說:“你是這家的戶主嗎?”
“我是。”
師傅說:“可是我這邊登記表上……”
“我是他媽媽!”陳嫻倏然吼道,“我是他媽媽!我生他養他把他帶到這么大!我不能進去嗎!”
師傅無奈,打電話找來房東,房東又帶來檔案和陳嫻核對,陳嫻在看到租房合同上那清秀俊逸的“嚴喻”兩個字時,眼睛紅得要滴血。
一個小時后,陳嫻終于如愿走進這扇門。
師傅離開,房東想說些什么,被她反手關在門外。
陳嫻摁開燈,暖黃的燈光照亮整個客廳。
這是一個不屬于她的,她兒子的家。
陳嫻的視線四處移動,就像一把充滿怒火的刀,恨不得割破目光所至的每一個角落。
那只綠色小沙發,那瓶剛澆過水的黃玫瑰,那只小茶幾,餐桌,椅子,鞋柜上整整齊齊擺放的明顯分屬于兩個人的鞋。
廚房水池上還沒干的水珠,冰箱里是滿滿當當的飲料和雪糕。
洗手間里,兩只牙杯并排靠在一起,兩根牙刷,兩管牙膏,兩條浴巾,但只有一套的洗發水和沐浴露。
陳嫻沉默良久,才走向臥室。
她先嘗試著去開朝北那間的門,推不開,沉默片刻,轉向朝南的。
陶琢不像嚴喻,沒有警惕到滴水不漏的程度,根本沒想過要在自己家鎖門,所以陳嫻一扭把手,吱呀一聲,就闖進了那個不屬于他的二人世界。
并排的書桌,沒有拿走的教科書,共用的筆筒和筆……
最讓她崩潰的是,這間臥室的床上,沒有枕頭和被子。
嚴喻有一個平板,平時不帶回校,充好電就隨手放在桌上。
陳嫻平靜地走過去,輕輕點擊屏幕亮屏,壁紙一片雪白,是嚴喻一貫的風格。
系統彈出密碼指引,陳嫻試了嚴喻的生日,打不開,陳嫻頓了頓。她還沒傻到會去試自己的生日,畢竟嚴喻絕不可能把那個數字作為密碼。她隨手試了幾個嚴喻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