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還是有點遺憾吧……”
陶琢陷入一段思緒,半天后才道:“那個老房子,對我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雖然很短暫,但對我來說那就是家,曾經美好的記憶都發生在那個空間里,這是無法改變的……可惜房產證上只有陶正和的名字,他要賣,我也沒辦法。”
嚴喻點點頭,把桌上的垃圾收撿好,對陶琢說:“睡一會兒吧,等下還有瓶藥要打。”
陶琢說好,卻抓住嚴喻滑走的衣袖,眼巴巴望著他問:“你去哪?”
嚴喻垂眼看陶琢,心頭軟得一塌糊涂,語氣也不自覺柔和:“我就在門外,一會兒進來。不要怕。”
陶琢這才放心,松開手,閉上眼睛睡了。
嚴喻走到走廊,轉身將門帶上,隔著玻璃看陶琢翻身,不一會兒就蓋著自己的外套睡著,臉上不自覺浮出點笑意。
他轉身摸出手機,在拍下的售樓廣告上找到陶正和的電話號碼,給對方撥過去。
嚴喻提著水果回到病房時,陶琢正站在窗邊打電話,嚴喻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禮貌地等陶琢打完。
大概是在和林思含匯報這件事,商議事情的后續解決方案。陶琢沒有和嚴喻說起過具體細節,嚴喻也不問。
不過后來嚴喻再也沒有見過陶正和。
緣分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他讓一些人相遇,讓一些人告別,讓無緣人分道揚鑣,讓有緣人堅定相愛。
陶琢掛斷電話,回頭,發現嚴喻正好推門而入。
陶琢狐疑:“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
陶琢一眼就看出他在說謊:“沒關系,下次直接進來。”
嚴喻點頭,對他提了提袋子:“買了點水果,你想吃什么?”
陶琢眼睛亮起來,但是下一秒又黯然下去:“生病不可以吃芒果吧……”他最喜歡吃芒果。
嚴喻面無表情:“可以吃一點點。”
“真的嗎?”
嚴喻拿著碗和小刀往洗手間走,出門前聽到陶琢囑咐:“不要又切到手。”
嚴喻嗯了一聲,揚起嘴角。
下午陶琢繼續掛水,唉聲嘆氣地躺在床上打滾,嚴喻投來一個“活該”的眼神,順手叉了塊水果遞給陶琢。
陶琢慢慢咀嚼,讓那清甜彌散在齒間,一邊品嘗,一邊望著窗外思考人生。
忽然說:“嚴喻,‘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堅強的人才能到達彼岸。’”
“……”嚴喻說:“想練英語口語了是嗎。”
“不想,”陶琢得意,“我都滿分的。”
嚴喻看著某人尾巴翹起來,心中好笑,道:“但意志堅強的人首先要學會游泳。各方面的。”
陶琢聽懂了一語雙關,也笑:“學不會怎么辦?”
嚴喻說:“我可以陪你。也可以教你。”
陶琢扭過臉來,安靜地看著嚴喻,半晌后開口:“謝謝你,喻哥。”
他的發絲在陽光中被勾勒出燦金色的輪廓,整個人毛茸茸的,十分柔軟。
“其實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是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說了也是廢話,到最后就只是……謝謝你,嚴喻。謝謝你愿意陪我。我很感謝你。你是一個很好的人。”
嚴喻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陶琢的頭。
他再也不會假裝拿耳機,或者是騙陶琢頭發上有蟲子,而是光明正大地,認真又溫柔地摸一摸陶琢。
陽光照進病房,在兩個人肩頭跳躍。
他們都聽到了彼此響如擂鼓的心跳聲,可是誰都沒有開口,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在南城溫暖的秋日中享受這一刻的心照不宣。
陶琢很快出院,前腳踏進一中,后腳就被許瑛拽進辦公室。
陶琢在許老師劈頭蓋臉咆哮發火前果斷認錯,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許瑛長嘆一口氣,擺手說去吧去吧,下不為例。
這幾天正好是一中的運動會,陶琢不便參加,嚴喻也跟著請假,兩人直接去酒店開了個雙人間,方便陶琢養病。
嚴喻每天下樓買水果買飯,大部分是清淡的食物,只有一次因為受不了陶琢撒嬌打滾死纏爛打,買了一份麥門炸雞。
周三校運會結束,周四正式上學,單宇沖過來揪著陶琢衣領前后搖,那氣勢恨不得把陶琢活剝生吞:“你小子怎么回事啊!發微信不回打電話不接,叛逆期玩失蹤是吧!你要嚇死人了知不知道!”
陶琢笑著任由他拉扯,心想陰差陽錯,他為了躲避陶正和逃到南城,卻在南城收獲了一群真正屬于他,也真正會陪伴他的人的愛。
他把事情簡略告訴單宇,單宇義憤填膺,陶琢只是說沒關系,已經過去了,他的生活也不會因此出現任何改變。
是的,沒有任何改變。
除了……
陶琢望向嚴喻,再次聽到自己胸膛下,那怦然熱烈的心跳聲。
為了幫陶琢順利通過期末的體育測試,嚴喻答應教陶琢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