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有什么好聽的?陶琢想,還挺難哄。于是又撕了一張紙,乖乖寫:這不是有你嘛,沒聽懂下課問你也行。
嚴喻寫:沒空。
陶琢思索片刻,撕了個大的,寫:不行!怎么可以沒空,我可是你同舟共濟患難與共,每天幫你盯瑛子有沒有下來巡教室幫你看后門有沒有胡斌出沒的同桌啊!不能不管同桌的。
嚴喻發現這紙條撕得恰到好處,正反兩面都沒給他留空間,于是終于高抬貴手,撕了一條,寫:定語從句怎么寫不了這么長?
陶琢:“……”
陶琢轉著筆,正在想該怎么回,余光瞟見嚴喻自己沒忍住,伸手撕了第二條。
丟過來,寫的是:聽不懂可以去問陳皓。
陶琢:“………………”
整半天問題在這兒,陶琢頓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被氣笑的還是被逗笑的。
他給自己做了一會兒思想工作,覺得不能跟病人一般見識,于是充分發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優良傳統,寫:那我肯定問你啊,我不問我喻哥問誰。
丟過去,嚴喻終于動了一下,來回看了三遍,把這條疊起來,收進筆袋。
陶琢趁熱打鐵,繼續:以后咖啡都留給嚴老師。
嚴喻又看了三遍,留牌子賜香囊。
陶琢想了想,又寫:再說陳皓是競賽生,用的公式我們都沒學過,問他干嘛?
不料觸到嚴喻霉頭,嚴喻一筆一畫,字字力透紙背:誰,說,我,沒,學,過?
陶琢:“……”
男人啊,那該死的勝負欲。
下課的時候單宇轉過來,問陶琢先吃飯還是先洗澡,準備把時間錯開。
結果掃到陶琢桌上那沓蝗蟲過境的草稿紙,震驚:“你在干嘛?吃紙啊?”
“沒有,哄小孩呢。”陶琢看了一眼,自己都覺得好笑,故意說給嚴喻聽,嚴喻無動于衷。
“你先洗吧,我吃飯去。”
“喻哥呢?”單宇順口問,沒指望得到回答,不料嚴喻今天大發慈悲:“自習室。”
但感覺是說給某人聽的。
于是單宇哦了一聲,和孫億鳴狼狽為奸地撤退。
班里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夕陽斜斜照進教室。
陶琢心想嚴喻看著冷冰冰一人,怎么這么能吃醋?占有欲太強不是好事。
一邊狀似寫作業,實則等嚴喻起身。
孰料嚴喻也在等他先動,結果就是兩人誰也不動,硬是坐在那兒把英語作業寫完了。
太陽掉到了最低的位置,陶琢垂眼,發現嚴喻的影子落在自己桌上,頭頂那撮頭發被風吹的一抖一抖,像棵小草,仿佛想主動來戳陶琢,又不好意思低頭。
陶琢頓時笑了,想了想,在桌上用手指揪住那影子,狠狠蹂/躪,然后去戳正主:“沒作業可寫了,走吧嚴喻,跟我去吃飯吧。”
嚴喻聞言收起已然檢查過三遍的完形填空,高貴地嗯了一聲。
陶琢把嚴喻送的派大星掛在書包上,走路時粉胖子自己跳來跳去。早上單宇看見了想玩,被陶琢一巴掌拍開,說不準亂動,再碰呲你。
嚴喻垂眼看了一會兒,伸手,惡狠狠地捏派大星肚子,陶琢倒是無動于衷。
六點多的飯堂如遭餓狼過境,常規窗口沒剩幾個菜,挑剔無比的陶少爺轉而走向二樓,刷飯卡叫了兩份小火鍋。
陶琢坐下,看著小火鍋里的胡蘿卜片嘆氣,一片片往外挑,嚴喻注意到了,沒說什么,安靜看他吃完。
走進宿舍區后兩人就分開,陶琢上樓洗澡洗衣服,嚴喻去自習室。嚴喻會在自習室待到晚自習打鈴,再慢慢挪去教室,陶琢則習慣提前去。
六點五十五,嚴喻踏著鈴聲走進教室時,發現陶琢又被人抓走了。
教室的前半區,一群人正在邊聊天邊做作業,吱吱哇哇吵鬧無比,倒霉的陶琢只是去講臺拿自己的練習冊,路過就被無辜扣留。
陶琢英語很好,已經成為許瑛第一愛徒。因此那個男生抱著他不放,摁在自己腿上:“陶哥陶哥,陶神——陶爹!再幫我看一題。”
“知道我是你爹還不放開,倒反天罡是不是!”陶琢笑罵道,“選b,這篇瑛姐上課講了,你在聽什么?”
七點打正式鈴,胡斌頂著锃亮的光頭出現在門口,一群人頓時乖了,陶琢得以逃出生天。坐回座位時身上沾著別人的味道,是某種留香珠,嚴喻皺眉。
陶琢正低頭寫數學作業,忽然感覺嚴喻伸手,把他的外套蓋在了自己身上。
陶琢扭頭:?
“冷,”嚴喻淡淡道,“穿上。”
我不冷啊?但陶琢還是乖乖伸手套上。
過一會兒,嚴喻忽然彎下腰去,從書包里摸出一瓶橙色的蔬果汁,顯然含有胡蘿卜成分,推到陶琢桌上。
陶琢看了一眼,絕望地望過來,眼神分明是說:能不喝嗎?
嚴喻幽幽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