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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邢峙也來了這座小鎮(zhèn)。
下飛機后他先打了車,司機對去小鎮(zhèn)的路不熟,只能跟著導(dǎo)航七繞八繞。
他一邊感到挺滿意,覺得這是趟肥差,畢竟這里距離機場有將近兩百公里,能掙不少錢,另一邊他又抱怨這里路況不好,嫌這里實在太偏。
路上邢峙手機的電耗盡了,充電寶又出了點問題,不過他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很快就能見到江黯了。
邢峙是在傍晚到達(dá)小鎮(zhèn)的。
這里太過落后,連像樣的旅館都沒有,也就談不上線上下單訂酒店。
于是邢峙拖著行李箱在小鎮(zhèn)里慢慢逛,為的是找一個能住的地方。
在小鎮(zhèn)里逛的時候,邢峙并不著急,路過某段有意思的街道是時,他會想江黯這段時間是不是也走過這條路;路過某家看起來人氣很高的餐館時,他會想江黯應(yīng)該也來過這里。
不久后,在路過一家人氣旺盛的小餐館時,猝不及防間,邢峙還真撞見了江黯。
不過江黯不是一個人,他和一個10歲不到的小姑娘,還有一個看起來很成熟很有氣質(zhì)的女人,三人一起坐在路邊擺著的塑料桌旁吃粉。
邢峙沒有直接現(xiàn)身,而是拖著行李箱往旁邊走了幾步,將身形藏了路邊的一棵樹后。
然后他悄然探出頭,靜靜地望向了江黯。
此刻從妝容到氣質(zhì),他都徹底變成了故事里的那個人,人來人往的,竟無一人認(rèn)出,在吃路邊攤的他會是那個耀眼的大明星江黯。
邢峙能很清楚地聽見江黯那邊傳來的聲音。
只見小姑娘沖江黯喊了一聲“爸爸”,又沖那女人喊了一聲“媽媽”。
而后江黯和那個女人先后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兩個人面上的笑容皆是輕松、自然、而又愉快的。
邢峙當(dāng)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江黯身邊一大一小兩個姑娘也是演員。
這會兒他們只是在培養(yǎng)戲里需要的那種感覺。
可他們?nèi)酥g的氛圍又實在太過真實。
真實到邢峙覺得自己是多余的,真實到邢峙覺得……一切似乎本該如此。
如果沒有他的介入,江黯未來的生活也許就會是這樣的——
他會有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兒女,他的生活會輕松愉快,充滿熱鬧的煙火氣。
與此同時邢峙還發(fā)現(xiàn),當(dāng)自己不在江黯身邊的時候,江黯的生活似乎沒有任何不同。
他依然隨性灑脫、快活高興、且沉迷于演戲。
有我沒我,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分別。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邢峙聽見那個女人對江黯開玩笑道:
“江老師,我也有一個跟希希一樣可愛的女兒哦。你是不是很羨慕?我看你像是個女兒奴的樣子呢。”
聽到這話,江黯看向了高云希。
他的表情非常復(fù)雜,眼神里明顯浮現(xiàn)出了些許遺憾。
然后他伸手揉了揉高云希的頭,不無感慨地說道:“是啊,我要是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該有多好。”
邢峙渾身僵硬,入贅冰窖。
他意識到了一件他之前從未深入考慮過的問題——
是啊……他以前怎么沒想過,他自私地把江黯掰彎,會讓他失去一個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權(quán)利。
與自己在一起,江黯就永遠(yuǎn)沒有辦法成為一個父親了。
一切似乎還有轉(zhuǎn)圜余地的。
江黯不是天生就是彎的。
他現(xiàn)在最多也就是個雙。
只要他想走回正道,他隨時可以。
周圍的一切,邢峙忽然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他感到自己像是盲了聾了,又像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
而等他恢復(fù)過來的時候,他感到身體已被冷汗浸透。
邢峙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在此刻往前邁出哪怕半步。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家餐館,繼而離開了這個街道。
提前離開的邢峙,沒有聽到江黯后來對文真說的話——
“不過還是算了,這幾天給希希輔導(dǎo)作業(yè)可真折磨死我了。我發(fā)現(xiàn)我還真沒精力做這些事情。
“有了孩子,就得對他們負(fù)責(zé),必須親自看功課什么的,否則我心里過不去。可是我又實在沒這個時間……
“也許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我更愿意把時間花在自己身上,比如演戲或者電影創(chuàng)作。
“我想做的事太多了,編劇導(dǎo)演什么的,有機會都想試試,肯定沒時間留給孩子。
“生了孩子卻沒時間管,把一切都扔給保姆家教……我不能這么不負(fù)責(zé)任,那干脆就不考慮孩子的事兒了。再說——
“再說我和邢峙在一起了。
“孩子的事兒就更不必想了。”
文真有些好奇地問:“江老師,如果不考慮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業(yè)發(fā)展的問題,邢老師和孩子之間只能選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