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峙成績很好,得以利用這個優勢賺點錢。
在那一年里,他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天,而是把所有的周末、還有放學后的時間,全都用在了給其他孩子補課這件事上。
最后他把那一年賺的補課費,以及多年來積攢的全部零花錢湊在一起,買下了一個江黯喜歡的牌子的吉他。
當然,他只買得起最便宜的那款。
當年在舞臺上收到吉他的時候,江黯笑得和現在一樣溫柔溫暖。
他揉了揉邢峙的頭,對他道:“我居然有年紀這么小的粉絲啊?謝謝你啊小朋友!”
那會兒江黯看起來很喜歡那把吉他。
可是后來呢?
后來邢峙通過一個視頻,看到了江黯把那把吉他,連同其他粉絲送的鮮花、小熊玩具等,扔進垃圾桶的全部過程。
此刻,江黯暫停動作,將邢峙扶起來,把枕頭墊在他腰上,再看向他問:“好些了嗎?”
邢峙沒說話,只是望著江黯。
他的眼睛看起來深不可測,像藏著化不開的濃霧。
與此同時他忽然變得冷漠起來,周身好像結滿了霜凍,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黯看出什么來。“你……”
“謝謝你江老師,我好多了。”
邢峙的聲音聽起來彬彬有禮。
卻也顯得格外淡漠疏離。
江黯感到他似乎是在刻意和自己劃清界限。
江黯下意識攏眉,還欲說什么。
卻見邢峙已經起身了。
“要走了嗎?”江黯問他。
“嗯。走了。江老師,明天片場見。”
邢峙果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刻江黯忽然感覺,這會兒不是邢峙沒出戲,而是他自己沒有出戲。
沉默片刻后,江黯喊了一聲:“咔。”
然后他告訴自己——
現在你已經不是冷玉梅了。
第16章
江黯下了床走向浴室。
走到半道上一回頭,他后知后覺發現床單一片凌亂,上面布滿了水漬,那是他潮濕的頭發染上的。
足見他們剛才試戲的激烈與投入程度。
江黯的眼神浮現出了一瞬的迷茫。
關于吻戲,他和邢峙練得應該還湊合了。
但一旦繼續下去,兩個人的狀態明顯都不對。
《觀音橋》里有幾場吻戲拍得很唯美,江黯那會兒用技巧多于真情實感,很容易就過了。
至于床戲,里面尺度最大的地方,他也無非只是露著后背,假裝坐在師兄身上動。
膠帶、小抱枕,該做的防護全都有了,他和ike完全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兩個人甚至連褲子都沒脫。畢竟鏡頭給不到那里。
然而這次的感覺與之前完全不同。
向來對演技極有自信的江黯忽然自我懷疑起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戲順利演下來。
剛才身體發生的一切反應,對他來說都太過陌生。
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尤其是在鏡頭前。
同樣讓江黯捉摸不透的還有邢峙。
從幫自己爭取角色到主動提出炒cp,從主合同到補充協議……邢峙的這些舉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殷勤,容易讓人誤會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可現在看來答案明顯是否定的。
表面看起來邢峙一直在主動拉進兩人的距離,但實則不然,在江黯看來,他反而在抗拒自己、推開自己。
比如第一次試戲后他的后退。
再比如他剛才忽然的抽身離去。
思來想去,江黯不免猜測,邢峙也許真的曾是自己的影迷。
作為影迷,他做這一切,只是想促成自己和昔日偶像的合作,圓一個年少時期的夢。
但一切也止步于此了。
那顆糖的背后并沒有所謂的代價,也與旖旎曖昧扯不上半點關系。
至于邢峙剛才的生理反應……只不過是入戲了而已。
想通這點,江黯也不糾結了。
他去按摩浴缸里泡了會兒澡,然后拿出特意帶過來的游戲筆記本,玩起了恐怖解密游戲。
其實江黯的膽子不算大,之所以玩這種游戲,只是為了盡快讓自己從戲里的情緒走出去。
這個習慣還是在他拍完《朝圣》之后養成的。
那會兒導演見他出不了戲,親自帶著他在藏地開了十幾公里的車,去到了鎮上唯一一個小網吧里,教他打游戲。
兩人玩的是一款末日喪尸類游戲。
江黯上手挺快,體驗也極好——
他操控著游戲人物走在黑暗的巷子里,猝不及防間看到一只喪尸,立刻懷著驚懼用4掃射它,然后看著從它身上迸射出的鮮血灑滿了整個屏幕……
不知不覺間,江黯果然出戲了。
此后他就愛上了打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