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入鎖芯的聲音、床上兩人的哈氣聲環繞在申語邱的身體四周，她捂住耳朵，只覺得外界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心臟跳動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有力，甚至讓她覺得有點痛。忽然所有的感覺都被墜落所取代，身子猛地向下倒，申語邱猛地睜開眼睛，天花板落入眼前，她大口喘氣，呼吸急促，心臟跳動的聲音好似敲鼓一樣咚咚的砸在自己的耳膜上，整個人有點飄飄然。

是夢。

她才反應過來，胳膊撐起身體往陽臺處望，天剛微微亮，風吹動著樹葉沙沙的聲音和了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從窗外傳來，她的呼吸逐漸平穩，重新躺下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差38分鐘就是自己定的起床時間。

“呼。”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還可以睡一會兒。

周一，升旗。

申語邱的班級剛好被安排在校門口，教導主任都開始念流程詞了，她就看到一位拎著紙袋子的男生磨磨唧唧的出現在校門口，前腳剛進了校門，后腳就被另一位主任攔在門口。主任手指著他的胸前說了些什么，他就抬手扣好拉拉鏈。隨后又交談了幾句，男生被安排在了教工隊伍的最后面，遲到的學生依次站成一排，等到所在班級值周的時候會站在校門口檢查走讀生的儀容儀表。

他站在最邊邊，校服拉鏈拉到了頂，褲子松松垮垮的垂落在運動鞋上。

男生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抬頭向前看時，余光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申語邱發現他注意到自己，兩個人遠遠的對視。

十秒鐘。

“你在看什么？”站在前排任菲悄悄的問她，她也往申語邱的方向轉過去，一群老師而已，在看什么啊？

“嗯？”申語邱先轉開了頭，投射在任菲菲臉上的是好奇的表情，“沒什么。”

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腳邊過去了，秋意隨即也收回了視線。低頭，是一片樹葉。微風也輕輕吹起了他的劉海，涼涼的，忽然，他笑了笑。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不用去上早操了。申語邱懶懶的側臉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手上還在算數學選擇題，她寫寫停停，時而被窗外的雨所吸引。這樣的天氣總是讓人感覺到沒力氣，想床上躺著。

放下筆，閉眼幾秒鐘后，早上的夢一點一點將填空題的思緒擠出大腦，她的臉忽然變得熱起來。“什么啊”她手背貼了貼臉，睜開眼睛想要集中注意力在如何解題上，但是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腦子里又回想起了昨晚她坐起來靠向椅背，無意的向外瞥了一眼。

雨好像比剛才大了點，啪嗒啪嗒的打在樓前遮雨的棚子上，本來黃黃的土變成了深褐色。對面教學樓的走廊上零零星星的幾個人走向廁所，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入自己的視線。校服外套的拉鏈已經被拉到了中間，他胳膊搭在窗臺上，捧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

“申語邱。”，胳膊被同桌任菲抓住晃了晃。

“嗯？”她回頭。“怎么了？”

“這個單詞什么意思？”

roundabout

“迂回的，繞道的。”她機械的重復回憶的內容。

“嗡嗡——”抽屜里的手機屏幕亮了，申語邱才發覺自己忘記關震動，“嗡嗡——”手機又震了兩下，綠色通知不斷向上迭加。

申語邱沒有急著先確認消息，先打開了勿擾模式。其后才點進微信，是秋意發來的消息。

“？”有什么事情非要在學校聯系。

吊帶我洗了。

b區。

西側門。

申語邱手指停在輸入框上方，回頭看對面，秋意已經不在那個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生。她四處張望，人已經消失在了四樓走廊。她從任菲的后座跨過去，往他說的位置走。

b區教學樓西側門是學校堆放廢舊桌椅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米寬，隔壁是一個小派出所，中間夾著一堵比一層樓高一點的水泥墻，頂端是摔碎的酒瓶。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淺灰色的水泥變成了深灰色，綠色玻璃也被沖洗干凈，泛著白白的光。

秋意沒有拿傘，頭上扣著衛衣帽子，雙手抱臂側靠在墻上，風還吹著，但沒有早上舒服，此刻混著雨水的氣息而涼涼的。

“吱呀——”，申語邱推開側門，秋意背對著自己，聽到聲音后頭轉了過來，帽子遮擋了視線，他整個身子轉了過來。側門上方有一節窄窄的雨庇，秋意將帽子摘下來，感覺腦袋涼涼的，他用手搓了搓后腦勺。

申語邱今天恰巧穿了一件沒有帽子的衣服，雨傘也忘記帶。冒著雨跑過來了，額前的碎發濕成一簇，鼻尖吹了冷風，在白凈的臉上顯得通紅。秋意有點愣神。

申語邱看著他，發現他的下巴有點紅紅的。她往前湊，盯著他的下巴看，破皮了，這一小塊皮膚比其他地方亮一點，微微滲出一點血跡。準備上手摸，想到應該會痛，又收回了手。

“下巴怎么了？”她指了指。秋意都沒察覺到，他上手摸了摸，微微刺痛。要不是申語邱提醒，他可能都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