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趙秉鈺是掐著飯點兒到家的,眼看一家子都坐在桌前,而蠢弟弟臉上的黑氣壓都壓不住,他就只想笑,沒別的,笑這孩子還小,傻里傻氣的。
父親再婚,做子女的沒資格置喙,就算不滿,木已成舟,此時鬧脾氣耍情緒,能改變的了什么呢?連宗族里那些老人都毫無辦法,又有誰能拿得定他趙祈年的主意。
再說了,沒聽父親電話里說嗎——回來多說兩句好聽的,別讓她不高興。她不高興,我讓你也不高興。
聽聽,多新鮮呢,威脅起自己兒子來了,除了母親,以往哪個女人能讓他做到這份兒上?才勾搭上了幾天,這位小表姨就躍上枝頭、穩坐高臺,好像當之無愧便成了四個子女的媽。
他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的,只是他不像秉鋒。
“我來遲了,還沒恭喜小表姨,”這稱呼叫喬婉臉色一變,趙秉鈺本是笑著的,這會兒笑意斂了些,像真是無心口誤、惱了自己說話不好聽,“看我這記性,還叫什么表姨,得改口叫媽了不是。”
趙祈年神色淡然看他,話卻沒留什么情面,“我看你是有些記性不好了。”
這話說的,喬婉忙打圓場,“一家都在等你,來了就快坐下吧。”
趙秉鋒眉頭一皺,剛要斥責喬婉在這擺什么女主人的架子,被趙秉哲搶先一步,“母親說的是。”
趙秉鋒目光如炬,只是這次轉向了自己的大哥:他怎么能張口閉口就喊母親?!
人都齊了,環顧一圈,喬婉很是滿意——年輕的繼子們各有風情,看起來……床上功夫應該也都很不錯。
主人家下令開宴,傭人們終于開始上菜,這么個空當,趙祈年吩咐管家去取早就備好的禮物。
管家捧著精致錦盒回來了。
趙祈年接過來,當眾打開了盒子,盒子里赫然是一環成色極好的玉鐲。
“婉婉,伸手。”
說著,便神色自若地摸著人腕子,給人戴上了。
“不錯,顏色算是襯你。”
喬婉心底暗嘆老男人真會集火,面上卻甜甜一嗔,“祈年,哎呀,孩子們還在呢~”
這玉鐲送的,高調得很,眾人內心精彩極了。什么禮物這么不一般?非得召集子女,都坐在一起看著他送?無非是送給他們看,敲打敲打罷了。
“你到底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湯?”趙秉鋒再也忍不住了,眉頭皺著,眼神兒毫不掩飾厭惡。
“三哥……”一直沒開口的趙筱笙此刻面露擔憂。
任誰都聽得出趙秉鋒這話夾槍帶棒的,可不是什么好話。
“趙秉鋒,注意你的態度。”趙祈年聲音好似降了一個八度。
趙秉哲面無表情,“秉鋒,父親說的是,你不要對長輩如此無禮。”
“哥!”少年不可置信,看向年長的哥哥。自己不過是被扔進營里訓練了個把月,怎么回來以后,家里竟然已經天翻地覆。
趙秉哲心中嘆氣,一手碰了碰弟弟提醒他不要再說胡話,一邊聲音平淡對著趙祈年,“他年紀小,說話沒有分寸,不知輕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教好,還請父親母親不要生氣。”
哥哥一番話似一記響亮的耳光,趙秉鋒眸光似淬了火,盯著喬婉,只是終于不再嗆聲。
“秉鋒還小呢,你同他置什么氣。再說了,他這句話,不是正好說明了我們感情深,”喬婉扯扯新老公的袖子勸哄,轉頭又笑容溫和對著便宜兒女,“好了,好了,快吃飯吧,再聊一會兒菜都涼了。”
趙秉鋒看見她笑就來氣:明明長著一張妖艷的臉,非得在這兒扮賢妻良母!
趙筱笙也開口,“是啊父親,快別生氣了,三哥是說錯話了,但是三哥肯定沒有壞心思。”
“是啊,也都算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壞心思嘛。”喬婉柔柔笑著貼臉開大,眼看著少年臉色越發扭曲,她就越覺得好玩。
少年此刻滿腦子都是——她居然還敢提小時候?還大言不慚說看著自己長大。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天天跟在他們三個后面甩也甩不掉,像條小尾巴……打住趙秉鋒,這個毒婦,跟表姐夫結了婚,還堂而皇之坐在這兒……她是壞女人,她不要臉!
趙祈年終于動了筷子,眾人便也開始用餐。
沒人再說話,飯局逐漸到了尾聲,喬婉小口飲湯,心中思緒萬千:這么一頓家宴吃著,搞得她像是禍害君主的妖妃似的,底下一群正宮娘娘的子女,此刻恨不能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不過趙筱笙和趙秉鋒的關系,看起來倒是很好。畢竟二哥方才也出了事,可不見妹妹替他說兩句話呢。
正思量,趙祈年擱下了碗筷,下達通牒,“趙秉鋒,吃完飯到我書房來一趟。”
喬婉抬眸看,趙秉鋒倒還是那張臭臉,趙筱笙的臉色卻一下就慘淡了不少,趙秉哲趙秉鈺跟沒聽見似的神色自若。
看來去趙家家主的書房,對孩子們來說,可不算什么好事情。不過對自己來說,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