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后退了半步——沒退一整步是因為摟著我的人沒好好配合,我一腳踩他鞋上了。
這里離路燈太遠,我看不清田多鑫是什么表情,只能聽到他聲音里的困惑,“相鷥霣,你在干嘛?”
我輕輕垂下胳膊把沾了血的手藏在背后,“在回家的路上。”
“我是問你跟你叔在這兒摟摟抱抱的干嘛?”
啊……他關注的是這個啊,真是蠢貨。
“鷥霣身體不舒服,我來接她回家,”傅曻用一種冷淡得微妙的語氣回答了問題,“她沒辦法自己好好走路,所以我得扶著她。”
“我看她出教室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我哪里看起來好了?”我搖搖頭氣若游絲,“從下午開始就不好了。”
“那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成天盯著你看,”他雙手抱胸揚起下巴,“總之你們注意點影響,親叔侄在學校里摟摟抱抱的像什么話。”
這點倒是沒說錯,但隨著血液流失,現在我手腳冷得幾乎要發抖,如果不是靠傅曻支撐著,我大概會在趕著回家的人群中大行跪拜禮。
我像趕蒼蠅一樣對田多鑫擺擺手,“知道了,我現在就消失。”
實際上我眼前的色彩已經開始失真了,我趕緊扯了扯傅曻的衣擺,“能不能走了?我頭好暈,感覺要死了。”
他點點頭,拖著我向校門口走去。
田多鑫一直跟著我們陰魂不散,“鷥霣,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我轉過頭,用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表情看著他,“肚子疼。”
“我去!”他反應很激烈地抖了抖跳到一邊,“難怪你這兩天脾氣這么差!”
……這有什么關聯?
田多鑫一邊嘟囔著什么“女人真是麻煩”一邊走開了。
我連翻白眼的精力都沒有了,抓著傅曻的衣服讓他快點把我帶到車里。等我癱倒在后座上,身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里立刻變得很明顯。
“你那個同學真是……”他從另一邊上了車在我身旁坐下,“集合了大部分我討厭的要點。”
“嗯,”我瞄了眼時間,“快動手吧。”
他竟還敢抱怨,“沒我預想的好玩,你那同學太影響體驗了。”
我不想說話了,瞪著一雙死魚眼看他,他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從我連帽衫的口袋里取出刀,推出刀刃捅進了我的脖子里。
霎時間鮮血飛濺,像下雨般落得到處都是,身體延遲了幾秒才感到痛,心臟還在堅守崗位,泵出體外的血越來越多,視線漸漸被黑塊填滿,痛覺也淡了下去。
滿血復活后他已經開車上路了,我讓他在路邊停車,他雖然不解但還是給予了積極配合。
“我有事要跟你說,”我從后座爬到了副駕上,“手機給我。”
他把手機交到我手里,我翻遍了軟件圖標發現沒有短視頻軟件,就讓他馬上下了一個。
軟件剛裝好我就把手機搶了過來,在搜索框里輪番輸入“游樂園”“情侶”“公主抱”之類的關鍵詞。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怎么也找不到下午看到的那個視頻,我大腦深處涌起一股熱流,拿著手機的手高高舉起,對著擋風玻璃把手機丟了出去。
放著短視頻噪音的手機遵循物理規律,哐當砸在玻璃上,咚地落在儀表臺上,滑了一段距離,最后啪嗒滑落在我的腿上。
手機還在播放短視頻噪音,和我的呼吸聲混在一起,我一時分不清哪者更聒噪。
他拿回手機關掉了軟件,我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他終于開口,語氣出乎意料的輕柔。
我只敢看著擋風玻璃上他的倒影,“……昨晚有人拍了我們的視頻,發到網上了。”
“你是說那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發出爆笑,“不用擔心那個,已經讓上傳的人刪除了。”
“先對照一下,你說的是那個什么……‘羨慕公主抱’的視頻嗎?”
要親口說出這幾個字還真是羞恥。
“對,”他點頭表示肯定,“除了那個也沒有其他的了。”
“等等,你連短視頻軟件都沒有,你怎么知道有那個視頻的?”
“是因為工作……因為這件事被警告了,”他用手指劃過手機邊緣,“那你呢,怎么知道的?”
我跟他說了一下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他認為蔣秋然和我已經是朋友關系了,我對此表示不屑,一起看短視頻就能算是朋友的話,那整個互聯網上的人都會是朋友。
哦對,所以才叫網友嗎?
我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思考了兩秒,或許是見我沉默了,他的語氣更溫和了些,“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哈?”我忍不住扭過頭去看他的表情,“你道歉干嘛?”
他眉眼間有一絲苦笑,“因為讓你生氣了。”
“我不生氣啊,”我皺了皺眉,“我只是怕我媽刷到那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