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那張素描,則是幾天前我用皮帶勒住自己脖子,痛得五官移位的樣子。就好像有另一個我被封印在本子里一樣,我開始懷疑他說的留下名字就等于留下靈魂是否確有其事。
但是我沒有靈魂,所以無所謂。我拿過他遞給我的簽字筆,在屬于我的那一頁的右下角寫下三個字,他接回本子左看右看問道:“最后那個字,不是現代漢字吧?”
“那個字和允許的允一個讀音,是雷雨的意思,”我盤起腿,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下巴,“我命里缺雷劈?!?
他瞇起眼大笑道:“相鷥霣,你真有意思?!?
“過獎過獎,”我抱拳敬禮,“您抬舉我了?!?
“不不不,你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本子擱在折迭椅上,“這段時間多虧了你,我才不覺得過于無聊,所以我想送你一件小小的禮物表示感謝?!?
原來我的日常生活也能成為某人的娛樂節目啊,不過在神經病眼里我的那些行為應該是挺有趣的。
我點點頭沒答話,他繼續說道:“我會用你喜歡的方式殺死你,我是專業干這行的,口碑向來不錯,你大可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包你滿意。”
“收費的?我沒錢,告辭?!?
“免費的,”他攔住要下床離開的我,“都說了是送你的禮物。”
我忍俊不禁咧嘴笑了起來,看來他也沒有多了解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現在距離我平時回家還有一個多小時,對吧?”
“對,不過現在你還需要擔心這個嗎?”他打開那個舊柜子,招手示意我過去,“來選一個你喜歡的。”
我看著勾子上那捆包了漿的暗紅色麻繩皺起了眉,將領口向下扯了扯,仰起頭露出脖子,“不需要這些,你親手掐死我就行?!?
“這么樸素?”他瞪大圓溜溜的眼睛,“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更痛苦的死法?!?
“效率至上,”我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快點吧。”
“這不是很無聊嘛,”他抱怨道,但還是收緊了手上的力道,“雖然說是送你的禮物,但我自己感受不到樂趣真的很可惜?!?
傻貨,真正有意思的還在后頭呢。我在心里偷笑,象征性的掙扎幾下增添趣味,等待死亡的短暫降臨。
窒息而亡的滋味我再熟悉不過了,首先受到壓力的喉嚨會向后擠壓舌根,要閉緊嘴巴才不會讓舌頭伸出來;接著下顎和耳垂處會充血發麻,麻感會延伸到臉頰和頭皮;然后大腦會因為缺氧陣陣劇痛,這種痛最終會包裹整個頭部,直到視線徹底關閉,痛覺也關閉了,就這樣迎來又一次的片刻寧靜。
當這片刻的寧靜結束后,我再度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他手握長鋸在我胳膊上比劃的樣子。
他見到我醒來大受震撼,我見到自己的衣服被他扒了個干凈也大受震撼,搶先一步質問他:“你可沒說要分了我的尸,為什么不事先說明還有這種追加服務?”
“不是,我,這,”他揮著鋸子語無倫次,“你怎么沒死?”
“不是沒死,”我坐起身來制止他的危險舉動,“是死而復生了?!?/p>